“我….我…..是来找相公的…..他不见了……他说会回来,让惜福等他的…..可等了好久….小鸭都长大了….卖掉了,又养大了…..说好养大就回来的…..回来的。”
滴滴眼泪,流淌下来,声音凄苦涩人。
就连有些不待见她的小菊,此时眼眶也红了,狠狠骂了一句:“负心汉!”
李师师哀叹了一声,她心智远比同龄人要成熟许多,自然一听便知道眼前这个女子,神智上已然是有了问题,她也不知该怎么帮助这个可怜人。
而此时,楼下不知怎的,吵吵闹闹越来越厉害,小菊机灵的跑了出去,可没一会儿,脸色发白的冲了进来,叫道:“不好了,下面来了好多没见过的官兵。”
……….
李师师让小菊在房里看着那女子,自己收拾了一下,便施施然的走了出去,还未下楼便听到尖细的嗓音在和李妈妈争论什么,而周围来的宾客似乎在那里起哄,说什么‘太监也来逛青楼’‘恰时一江春水向东流’的什么怪模怪样的诗句。
等到了下面大堂,才听得清楚一些。
“东厂办事从不要什么凭据。有人说了你这里藏有一个重要的人物,今天交也得交,不交,哼哼,东华门缉事厂的旗杆上还有你一个位置,要不要?”说话的是一个皂衣挎刀太监,却是长的魁梧有力,不像宫里那种病怏怏的模样。
另一个皂衣太监过来,直接抽出了长刀,“别跟这老鸨啰嗦,海公公吩咐了,如果这些不识好歹,可以不用封刀。”
这句话,当即就把李妈妈吓了一跳,肥胖的身躯往后一缩,扯着破锣般的嗓子叫道:“绣楼可是很大人物常来的地方,你们….你们要是干在这里动刀子,他….他们一定会到皇上那里告你们上司的。”
“没错!”这时从二楼下来一位中年人,他说道:“老夫乃是三衙都指挥使狄长树,尔等阉狗竟然如此嚣张跋扈,明日早朝定当在陛下面前参东厂提督一本,让他好好收敛一下。”
“对,狄大人说不错。”见有一个大人物出头,周围人自然不放过这个机会,纷纷叫嚷着要让阉狗好看。
“这些东厂走狗,乱杀好人,听闻开衙那天杀了好些赈灾有功之臣呢。”
“说的是,也不知那东厂提督如何迷惑官家的,竟然放出这条恶狗出来。”
数名先来的皂衣太监见众人气势汹汹,不由紧了紧手中刀柄,有点骑虎难下的感觉,看到这里连李师师也不由轻蔑笑出声。
嘭!
突然一声巨响,绣楼外面好像有什么垮塌了,一根檐柱掉了下来,砸在了地上。此时外面唏律律一阵马鸣声,轰隆隆的马蹄踏着地面,不时听到楼柱被拉断裂的声响,那李妈妈还没反应过来,从大门外望去,数十皂衣铁甲的宦官持刀冲进,将在场的宾客分割开来。
“刚刚谁说要参本督一本的。”
大门外,一头银发,鱼龙袍的白慕秋龙庭虎步的走了进来,他身后一队弓手一字排开,只听‘吱吱’拉弓上弦的声响,纷纷指向了二楼楼梯上的狄长树。
白慕秋横目看向他,“是你吗?”
“不….不是….我。”狄长树看见十数发箭头对着自己,早就吓得魂飞魄散,这时候还敢承认,那才叫找死。
一名皂衣太监过来,往地上一趴,白慕秋便坐到上面,微微偏了偏头,语气森然强硬的说:“这位大人,你听好了,敢说在陛下参本督一本的,要么死了,要么还没出生。你自己选,给你三息。”
“一”
“三”
狄长树慌张叫道:“我选,我选没出生。”
“行!”白慕秋一挥手,“送狄大人去见他娘亲。”
话音一落,十数支箭矢顿时劲射,只听噗噗噗十多声,上面那人直接被钉成了刺猬,仰面倒在楼梯口上,妓子们尖叫一声,就被身边人赶紧捂住嘴巴,刚刚这一幕吓得所有人大气也不敢出。
“那么你呢?”白慕秋冰冷的目光移向肥胖的老鸨。
就在此时,一声‘相公’在这森然恐怖的地方凭空喊了出来,就连站在那里吓得呆住的李师师忍不住抬头看去,那个她认为痴痴傻傻的女子,跑了下来,冲向那个白发太监,伸手想去拦她,结果被她躲开,继续冲下去,终于,扑了上去。
李师师杏目一闭,不忍看见她被杀的一幕。
可她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令人惊奇的一幕,那个蓬头垢面的女子竟然拥在了那个东厂提督的怀里……
………
良久,二人分开。
“你为什么要来?”
白慕秋摩挲着她的蓬乱的发丝,看着伤痕累累的傻女子,“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吗?死在半路上怎么办?啊!”
“...小鸭都被坏人吃光了.....”
惜福擦着眼泪,深深吸着鼻涕,想到这么久来受到的委屈,嚎啕大哭:“.....没有小鸭......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看着她哭、听着她说的话,原本心里的怒火,陡然间熄灭,白慕秋再也控制不住再一次把将她揽在怀里,在她耳边轻声说:“傻姑娘啊.....为什么傻的那么让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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