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必是黄汤灌多了,酒后胡言,失了大德。”
齐棪悔恨地拍了下大腿,似乎在说早知道不喝那么多酒,转而诚恳道:“我忘得一干二净,但两位兄长跟我多年的交情,想也不会怪我的,对吧?”
连舜钦言不由衷:“自然。”
“我检举,连舜钦怀恨在心。”花燃抢过话:“他恨你给他儿子取名叫‘连家宝’,还说宁愿这胎是女儿,也不想孩子的一生被你糟蹋。”
连舜钦:“……”交友不慎。
齐棪再次惶恐问:“还有这种事?”
“有。”连舜钦冷着脸。
“就当我放屁,家宝二字实在不必。既然是你儿子,随你怎么取名字。”
连舜钦脸色缓和:“多谢王爷网开一面。”
花燃接着笑:“既然王爷忘得干干净净,那长公主受伤的事情……”
“这我记得清楚。”
“?”
“咳咳,”齐棪解释:“当时被吓到,酒意醒了大半。”
连舜钦一脸古怪,甚是不解:“既然王爷那时酒就醒了,为何会在御医面前失态,出言吼他?”
齐棪此人,无论是不是真的温厚谦和,总之极少在人前发怒失态。
最多不过皱眉板着脸,告诫旁人两句。
御医是皇帝的人,齐棪在宫里最会做人,连陛下身边的内侍们都敬上几分。
花燃更是不解,做作地捂着嘴道:“又为何蹲在床边,嚎啕不止宛若孩童呢?”
他认识齐棪这么多年,上次见他流泪还是在他母亲灵前。
齐棪彻底脸黑,咬牙切齿:“范彭?”
那御医想找死吗?
那么丢人的事被他昭告天下了?
他齐棪还要不要在上京城做人了?!
齐棪当下有提剑冲进宫里,跟范彭同归于尽的想法。
花燃恨不得跳上桌子捧腹狂笑,只得靠掐连舜钦大腿来保持镇定,嘴上说着公道话:
“不能怪御医,阮镛实今早进宫告御状。陛下亲自过问细节,他自是不敢隐瞒。至于这消息,虽由宫里散布出来,却不一定是范彭的意思。”
连舜钦吃痛,毫不留情地将他的爪子捏住,再扔开。
齐棪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
陛下问了范彭后,肯定心疼翊安。
于是故意把这事放出来,好让人知道长公主伤重,连他这样的男人都落泪不止。
以此将罪责全部推在阮间身上,引人去挑他刺。
翊安是先帝金枝玉叶的嫡长女,先帝最疼的女儿。一帮老臣平日虽畏她恼她,却也是真心敬她,将她当成主子的。
得知此事必定替她鸣不平。
阮间身为人臣,敢让人伤长公主,这还得了。
再加上群臣早就对阮家不瞒,只等着良机。
阮镛实只手遮天,权倾朝野,肆意妄为;阮间把持听竹卫后,滥用刑法,随意捕杀朝臣。
忠臣只当皇帝年轻,手腕不够强硬,耳根子又软,故而放任。
阮家父子如此行径,简直是佞臣贼子。
不用猜也知道,弹劾阮家的折子,会在御书房里堆成山。
而翊安废阮间一条腿的事情,便不会有一个人关心。
道理齐棪都懂,可是谁来告诉他。
他这张脸今后往哪放,还怎么面对亲戚和同僚们。
郁闷半响,齐棪牙疼状地说:“我是心疼过度,一时情不自禁。”
“瞧瞧,咱们王爷多痴情。”花燃拍起马屁,跟连舜钦说:“你学着点,回去对嫂夫人也好点。”
“呵呵。”连舜钦冷笑拒绝:“我就不必了,孩子她娘受不住。”
“不学也罢,不学也罢。”齐棪连连道。
翊安倒是挺受得住的,见他那时哭得伤心,还替他擦泪理头发。
为了哄他高兴,甚至对他表明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