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让人舒服的性子,却在背后心狠手辣。
他是跟自己有仇,还是跟齐棪?
“怎么,不想我来,嫌我喝了你太多酒吧。”
翊安调侃的语气亦与平实无两样。
“哪里敢,殿下大驾光临,是氿仙阁的福气。”
“颜阁主真会说话。”翊安打趣。
他城府颇深,翊安从前只知道他说话让她爱听,却未深思过。
其实是颜辞镜此人天生八面玲珑,见人自然说人话,见鬼便会说鬼话。
翊安这两天换了头油,他一句不曾多问,就像不以为意似的。
反而关切道:“殿下如今出门在外,要当心才是。”
“为何?”
颜辞镜眼睛里满载担忧:“阮间身残,必定心有怨气,保不住会做出什么事。”
“多谢提醒,我省的。”
翊安也怕狗急跳墙,这两个月暗卫不曾离过身。
看了会舞,翊安没答应饮酒,惋惜道:“今日还有事,我先走了,过两日再来与你喝。”
颜辞镜绝不是会出言留她的人,“我备好酒,等殿下过来。”
翊安走了两步,回头莞尔一笑:“对了,头油送了瓶给朋友,现下不够用。你再给我备两瓶吧,我很喜欢。”
颜辞镜笑意更柔:“好的。”
翊安面具下的脸微冷,嘴角的弧度却未变,转身离开氿仙阁。
永别。
她半句废话也没问,那些没有必要的试探,不做也罢。
仅凭在听到她要头油时,他眉宇间如常的笑容,她就彻底醒悟,这个人不值得。
*
氿仙阁被封后,上京城里议论不断,纨绔们纷纷哀叫。
胆大的人甚至放话道,听竹卫横行霸道也就算了,怎么连这些风花雪月之事都要管。
存心不给人活路。
左司指挥使连舜钦放话出去:“很多人还不清楚,听竹卫不给人活路,是什么样的。”
此后一片寂静。
这日,魏思荣跟猴似的又蹦又跳,白绸子长袍外罩了层淡紫的薄纱,蹿进公主府。
这炎热灼人的天气,翊安为见男客,还不得不穿戴齐整,打扮得体地出去。
一肚子气,没好气地白他一眼。
恶毒腹诽道,大男人穿什么紫色,莫不是有龙阳之好。
“姑母。”魏思荣双手合十,放在嘴边,学和尚又没个和尚样子:“氿仙阁为什么被封?您快跟我讲讲。”
翊安懒懒地看他眼:“怎么?相好见不到了,来这跟我闹呢。”
“我哪里有什么相好。”魏思荣忙摆手:“姑母误会我了,我就是想问问。”
翊安点点头:“想是误会你了。我听说你许久不进烟花之地,如今还洗心革面,打算寻个一官半职做?”
魏思荣颇为自豪:“我娘子说,成家后当立业,天天混日子不是事。”
“你听进耳朵里了?我还以为你会嫌她妇人之见,想休妻重娶呢。”
翊安故意给人下套。
“嘘——”魏思荣诚惶诚恐,坐在椅子里,摇着折扇道:“可不敢乱说啊,尤其在我娘子面前,姑母千万给我留条活路。”
翊安佯装震惊:“活路?陈姑娘为人很是娴静,你为何怕成这样?她会打你吗?”
摇头。
“一哭二闹三上吊?”
摇头。
“不让你上床睡觉?”
还是摇头。
翊安彻底迷惑:“那你到底怕她什么?”
魏思荣继续摇头,玉骨纸扇一收,叹道:“我也不知道,但我就是不敢不听她的话,害怕自己让她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