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2 / 2)

“就是乔景铉啊,我开始不是和你说过了我们镇国将军府与英王府有姻亲关系?”郭庆偏了偏脑袋嘻嘻一笑:“京城也就那么大,高门大户的子子孙孙又多,轮来轮去的,大家都是亲戚,只是有些关系远了些而已。”

明媚听得直点头:“就是呢,我们家里现儿就有十三位姐妹,七位兄弟,到时候各自嫁娶,还不知道要多出多少亲戚来。我就怕到时候自己脑子不够用,记不住这么多人!”

“我跟你说,别管那么多亲戚了,拣几个重要的记着就行啦。如果要都记全,那可真会累死自己的!哎哎,你瞧瞧,我那表兄和三皇子多受欢迎,那么多人眼睛都在瞧着他们俩,一个个都巴不得扑上去似的!唉,坐在他们俩身边那个家伙就可怜了,都没有人理睬,若我是他,定然不会选着坐在他们俩身边的。”

明媚看了看郭庆云说的那个人,不禁莞尔一笑:“郭小九,那是我堂兄!”

郭庆云一愣,随即又哈哈大笑起来:“京城真是小,我才这么随口一说,便遇着了你的亲戚!原来那竟是你堂兄!我来仔细瞧瞧!”她肆无忌惮的打量了柳明卿一番,不住点头道:“果然出身你们柳府,长得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看上去也不是像二皇子那般自命风流,真是个不错的。”

明媚悄悄拉了拉郭庆云的衣袖:“别说得那么大声,小心给别人听了去!”

“我才不怕别人听了去,我喜欢一个人,直接说出来,管别人什么事儿?”郭庆云朝明媚摇了摇头:“柳十,你太小心了些。”看了看那边坐着的京城贵女们,郭庆云唇边突然露出了一丝调皮的笑:“我在京里住着的那时候,可没少欺负她们,她们在我背后说的闲话可要用箩筐才能抬得起,可我才不管她们呢,爱说就去说呗。”

“你没来之前就已经听过你的丰功伟绩了。”明媚想起那个叫史紫嫣的女子脸上怨恨的神情:“六年之前你都能把人扔进池塘,那你现在是不是武功很不错了?”

郭庆云拍了拍衣袖,豪爽的笑着说:“这还用说?祖父见我善骑射,喜学武,特地准许我和兄长们一起练习武艺,在西北每日没事做便是带着丫鬟们去打猎,以后谁敢欺负你,你尽管和我说,我帮你去收拾了她!”

“我从来不惹是生非,估计没有什么机会请你出手了。”看了看玉梨,明媚笑着说:“倒是我这个丫鬟一心想着也要学几手龚功夫,有机会还请你指点一二!”

“这不简单?我叫我的丫鬟给看看便是了!追风,赶月,以后柳小姐的丫鬟就交给你们两人了!”

追风、赶月?这都是多么大气的名字!明媚瞧了瞧眼前出现的是两张脸,看上去娇娇弱弱,真叫她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这郭庆云也太会给自己的丫鬟取名了。

“你别小看我的丫鬟!”郭庆云很自豪的拍了拍她们的肩膀:“她们武功不会比我差太多,完全对得起她们的名字!”

这边明媚和郭庆云两人说得热火朝天,那边京城贵女们的诗艺展示大会进行得如火如荼。既然没能叫郭庆云出丑,各位贵女的心思全部放到了吸引三皇子和乔景铉的身上。她们也不再故弄玄虚的通过抽签来选出作诗之人,一个个要求分韵赋诗,都想在自己的心上人面前显现自己的多才多艺。

一时间,英王府的梅园一片欢腾。

玲珑郡主娇嗔着作诗不可无香炉,须得焚上一炉清香,才能文思泉涌。英王府倒也准备充足,听到郡主如此说,早就有小厮跑了去取来香炉,燃了一把最好的胭脂百合香,梅园里刹那间就有了一种奇怪的香味,和梅花的清香合到一处,让明媚感觉到极不舒服。

袅袅的烟雾后边,玲珑郡主拿着笔写得飞快,不多时便已经做好一首,拿了那张诗笺,直奔乔景铉那边而去:“景铉哥哥,你帮我看看,玲珑这样写,可应了景儿?”

徐炆玔看着快步走来的玲珑郡主,一双大眼睛里透着喜悦的目光,笑着对她道:“玲珑,你怎么只叫景铉看你的诗?难道我和明卿都是白坐在这里了?”

玲珑郡主朝她一翻白眼:“我就爱给景铉哥哥看,如何?”

“说起来我才是你正宗的表兄呢,你怎么胳膊肘望外拐?”徐炆玔笑着凑过去看了看那首诗,笔力倒也不弱,若不是公主府里的清客所做,那玲珑郡主倒也算得上是个有才的。可惜京城里谁人不知玲珑郡主到底有几分才情?每次游园都要事先打听好题目,或者自己拟定了题目,叫公主府养着的清客们做上几首诗,挑了那好的背下来,第二日便可在这些游园会上一展风采。

乔景铉心思根本没在玲珑郡主递过来的诗上,只是胡乱的看了一眼,摇摇头道:“一般般,不及某人。”

这个“不及某人”的某人是谁,徐炆玔用脚趾头都能猜得出来,他顺着乔景铉飘忽的目光看了过去,一眼瞥见了几棵白梅下,有两个女子正在言笑晏晏——果然是她,徐炆玔苦笑一声,景铉啊景铉,怎么咱们都喜欢上了同一个人?

瞧着明媚的小脸上有着如玉一般的莹莹光洁,回想着她做的那首诗,徐炆玔不由喃喃自语道:“确实,不及某人。”

坐在一旁的柳明卿望着郭庆云,心里也默默加了一句:真的,不及某人。

玲珑郡主顺着乔景铉和徐炆玔的目光看了过去,发现他们都在看着那边的郭庆云和柳明媚,心中大怒,气得脸色发白,一把夺过乔景铉手里的诗笺,大步走向了郭庆云那边。知道玲珑郡主的脾气,乔景铉生怕她做出什么不利于明媚的举动来,心中一阵紧张,也赶紧站了起来跟了过去。

“郭小九,刚刚听到景铉哥哥和炆玔哥哥都夸你的诗做得好,你说,你是不是请人做的诗!王妃被你糊弄了过去,还以为你真的学了如何作诗,可我却是一个字都不相信的!”玲珑郡主气得直跺脚,嘴巴撇到了一旁:“你羞也不羞?请别人做好诗,自己背熟了来这里卖弄!”

正在说笑间,忽然听着这般聒噪的声音,郭庆云的心情有些不爽,她用帕子擦了下手上的水果浆子,不紧不慢的站了起来:“我倒听说过有人是用这种方法的,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说完,嘲弄般的冲玲珑郡主翘了下嘴唇:“郡主,你说是也不是?”

“你!”玲珑郡主伸出手来指着郭庆云,气得脸色更白了几分,和她身后那梅树上白茫茫的雪色有得一比:“你再做一首诗!否则那诗就不是你做的,你就是那胸无点墨却欺世盗名之人!”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请问你又是谁?站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的。薛玲珑,你不是不知道我的脾气,我是很讨厌别人用手指着我的,若是下次你还这样动不动就伸出你的爪子来……”话音刚落,郭庆云就唰的一声弯腰从靴子里拔出了一把匕首,凉凉的说:“我看到不高兴的东西就想把它给砍掉,你要不要试试?”

玲珑郡主一看那匕首亮闪闪的划出一道冷冽的寒光,唬得双眼瞪得溜圆,哪里还敢在郭庆云面前逞强,赶紧将她的手缩了回去,望着郭庆云那把寒光闪闪的刀子,身子微微的发颤:“郭小九,你竟然敢拿匕首威胁本郡主!”

“我可没有威胁你,我只是告诉你我的喜好,让你知道哪些事情能做,哪些事情不能做罢了。”郭庆云朝玲珑郡主呲牙一笑:“你继续去写诗便好,何苦来我这里受气?”

“郭小九,你真是嚣张!”玲珑郡主跺了跺脚,回头望了过去,想要看看能不能找到救兵。刚刚回头便见着了乔景铉和徐炆玔都站在身后,心中一喜,以为乔景铉关心她,怕她吃亏,这才跟过来替她撑腰。

玲珑郡主脸上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一双眉毛耷拉下来,扑到了乔景铉的身上,拉住他的衣袖撒娇道:“景铉哥哥,你瞧那郭小九好凶。”

乔景铉本来是担心明媚吃亏才过来的,谁知道走到这里还没有站稳脚跟,一个香软的身子便扑入怀中,再抬头一看,就见到明媚那似笑非笑的神情,眼光落在自己身上。乔景铉心里一急,凶巴巴的吼了一句:“薛玲珑,你这是做什么!”

他往后迅速退了一步,用力一推,玲珑郡主便飞着往一边去了。玲珑郡主没有想到这意外的变故,正在窃喜能如此靠近乔景铉,就觉旁边一空,那坚实的感觉不翼而飞,脚下一滑,她就狼狈的摔倒在雪地上。

“乔景铉,你!”玲珑郡主从雪地里撑着身子回头望了一眼,就见乔景铉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脸上冷得像寒冰一般,她委屈得眼泪珠子滴滴答答的落了下来:“景铉哥哥,你怎么能这样推开我?”

“玲珑,你没摔着吧?”徐炆玔弯身下来将玲珑郡主扶了起来,关切的问着。作为玲珑郡主的表兄,他还是很怜惜自己这个美貌的小表妹的,看着她摔倒在地,心里也在埋怨乔景铉的不解风情,软玉温香抱满怀,他还要怎么样?竟然这么狠心的一把将她推开。

玲珑郡主站在那里,委屈的扁着小嘴,看着乔景铉的眼睛里全是泪水。为什么会这样?景铉哥哥为什么对她越来越冷淡?难道是为了郭庆云?她想到了那次夜宴,乔景铉对她冷淡的举止,心里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疑,望着郭庆云的眼神都像要冒出火来。

玲珑郡主是没有回过头去看身后,若是此刻她回头,脸上一定会更精彩。

她的身后早已聚集了一堆京城贵女,她摔倒在地的那一幕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脸上全是如出一辙兴高采烈的表情,尤其是柳明艳,那开心的神情是怎么样也掩饰不住的。

起初看着玲珑郡主往乔景铉那边奔去的时候,柳明艳气得把笔掼在桌子上,恨恨的骂了一句:“就会拿乔做派!”旁边柳明珠难得的没有和她唱反调,也连连点头:“就会撒娇撒痴的,也不知道这狐媚手段跟谁学的!”

坐在柳明艳身边的柳明欣漠然的看了徐炆玔那个方向,嘴里没有说话,心里却泛起了丝丝涟漪。起先姨娘拿了八字与她说她有娘娘的命格时,她很是欢喜,一心巴望着这一切能变成现实,她能从庶女变成嫡女,又变成众人仰视的娘娘。

可现在,她仿佛将这一切都看淡了几分,就是因为这个虚无缥缈的娘娘,她将自己最亲的人扔下了!生她养她的姨娘,被迫去了家庙持斋,今生不复再见。

方才见着了两位皇子,二皇子放诞不羁,三皇子温柔多情,柳明欣只觉两位皇子都是很好的,可他们那么好,自己能不能配得上?即便宫中大挑选上了,那皇子府里肯定会不止她一个女人,自己该怎么与旁人去相处?

柳明欣捏紧了拳头,手心里汗津津的一片,从小她便不聪明,对于旁人的话她总是听不出究竟有什么含义,旁人取笑了她,除非是最直白的,否则她根本听不出来。正是因为她的笨拙,父亲才不喜欢她,更喜欢那大姨娘生的柳*。

这次得了十妹妹的指点,自己如愿以偿做了嫡女,可若真选入皇子府,谁还能继续指点她?那个人是否能靠得住?她默然的看着周围的贵女们,一个个打扮得像花朵儿一般,自己与她们相比,又有什么优势呢?

柳明欣忽然便紧张了起来,只觉得心中一片冰凉。

正在想着,就听着一片喧哗之声,柳明欣抬头一看,身边的贵女们都纷纷撩着裙裳站了起来往远处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