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郑早已洗干净身上灰土,如今,他们的物什都留在那马车之上,身上唯一的钱财,还是以前保留的习惯。
“邓成,我去弄些吃食来,你看着点我家郎君。”
“那我去拾点柴火。”邓成点头道。
两人分好了工,便各自去准备了。
“阿姐,阿姐,”郭况轻轻喊郭圣通,“阿姐,阿姐你醒醒。”
此番真是亏大了,为了救那个刘秀,阿姐竟然受了伤,太过不值,太过不值!
“邓禹,你不是会岐黄之术吗?我阿姐怎么还不醒?”郭况扭头看向他。
“娘娘伤了头部,流血过多,且这些日子本就未休息好,如今正在休息,只是娘娘醒后,需吃些补血之物方好。”邓禹道。
“那我阿姐的头会不会有事?”郭况忙问。
“需待娘娘醒来后方知,”邓禹道,“若现在有热水便好了。”
“炊烟处或有人家?”郭况眼神一亮,“不若去。”
如今他们去有人之地,明显便是冒险。隗嚣、公孙述之人想必正在挨家挨户的查询,可想到郭圣通如今的情况,邓禹也是无奈:“也只得如此,这华山不可久留,需早日进入三门峡好快回雒阳城去。”
三门峡,是一个很特殊的地方。相传大禹治水时,,凿龙门,开砥柱,在黄河中游这一段形成了“人门”、“鬼门”、“神门”三道峡谷,便称为三门峡。而后来的夏商王朝,这里更是统治中心,再往后的西周时,属焦国、虢国,春秋时它又先属虢后属晋,战国时分属韩、秦、魏;秦属三川郡。
而如今,它又属于司洲弘农郡。
地形如此特殊,也就说明了,若想从此通过,除走华山官道出去直进三门峡官道外,别无他法。而通过三门峡,便很快就能进入雒阳城了。
可如今,华山这里,却是极为危险的。想要尽快通过官道,或许,只能找到弘农郡现在的守将--在景丹死后出征弘农郡的祭遵将军!
邓禹略一思考,便拿了块石头在地上画出地形图来--
“我离开雒阳城时,祭遵将军已然打到了厌新。如今,恐怕不在厌新,便在柏华。”邓禹道,“我欲找三名金吾卫,分去弘农、厌新与柏华传信与祭遵将军。如此方可里应外合,迅速进入三门峡,哪三位愿去?”
当下五名金吾卫齐齐站出身来:“我愿去!”
邓禹点出三个看起来状态还算不错的:“你三人便分去三地,前去弘农的,四日为期,若无果,立刻寻回。去厌新的,六日为期,若无果,立刻回来,去柏华的,十日为期,无果立回。我在此最多等你们十二日。若先遇到祭遵将军,我便立刻离开。倒是会在此处以鱼尾为标识,见此标识,立回雒阳城!”
“诺!”
“如今,你三人立刻休息,我先写分做书信。”邓禹有了决断。
三人应了一声,就地寻了一处躺下睡了。
邓禹将里衬撕下一块,再撕成三块二指宽的小条。他咬破手指,略一思索,便做蝇头小字,分写三封交予祭遵的书信。
脚步声传来,那个轻伤的亲卫军身子便是一动,他远目看去,见是阿郑扛着猎物回来,方才放了心。
阿郑过来,轻轻将肩上的东西放下了,邓禹看过去,却是一头野猪和几只兔子,天才暖,这些猎物都不够肥硕,但量却是够了。只奇怪的是,这些东西都没有留血……
“我运气好,在猎户的陷阱里头抓到了这些,怕流血就都给打晕了。”阿郑道。
“可有留钱财?”郭况皱眉问。
那些猎户指不定就要靠这猎物谋生呢,他们自己有吃的虽重要,却不能断了别人的活路。
“给了。”阿郑说。
那两个军士听了觉得稀罕:“你都给打晕了?怎么打晕的?野猪你也能打晕了?”
阿郑没有说话,在他看来,这些问题并不重要,说话纯属是浪费时间。
邓禹看向阿郑和郭况,眼中是一丝不明之色:“竟如此厉害。”
“郎君,”邓成空手归来,“那追兵还在搜查,此处不宜久留。我刚刚不小心跌入一处山坳,里面另有桃源,且外面十分隐秘,并无人迹。我已将我所寻柴火皆以放进去了。”
邓禹当机立断:“立刻走。”
“邓大人,”那两个亲卫军忙道,“陛下……陛下是否需要换……”
邓禹看向了那仰躺在泉水边的刘秀,他身上原本就不合身的女子装束在奔跑中已然破碎,面上妆容--恩,邓成和阿郑当时是抱着他翻滚下来的,已然有些不堪,是故早已被邓禹擦洗干净,如今一张阳刚无比的脸,长着双弯弯柳叶眉。一具健硕的身材,裹着件脏乱不堪的女子衣衫,实在是,有些,惨不忍睹。
只是,如今并无多余衣衫了。又不能让刘秀什么都不穿。而要邓禹脱了自己的衣裳去穿刘秀身上的女装……额,他的心里承受力还不足够。
“如今虽值早春时节,天却不暖,”郭况道,“姐夫先这样穿着,虽说难看了些,但好歹身上暖和。”
虽知如此很是不妥,但众人也只好应了。
于是叫醒沉睡中的三人,众人便立刻跟着邓成,去了那所谓隐秘的所在。
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
“大人!此处有水源!”
“先取水喝些……等等,那水里头是什么?”有一将领模样之人走到泉水跟前,正要低身舀水,却看到里头淡淡的红色,“此处有人藏匿!且给我好好的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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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同邓成来到那所谓的隐秘之处--
巨大的榕树树根垂下万千,前方并无什么路。一亲卫军用手压了压那榕树跟前的山体:“是实的!”
邓成笑着走上去,拨开了榕树巨大的气生根右侧,终于,那里漏出个仅容一人侧身才能通过的道来。看上去,也是条死路。可邓禹伸手过去,却感应到了里面的气流:“这里似乎别有洞天?”
邓成立刻赞道:“郎君果然厉害,我若不是跌进去,也发现不了!只是这道委实太憋屈了些,稍稍胖些就进不去了。不像是天然形成的入口,倒像是有人刻意为之。只是里头并无人生活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