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怔的看着明遥,脑袋里有一瞬间的空白,片刻后,细细咀嚼明遥的那番话,刹那间豁然开朗。
既然此事因鸾佩而起,那么,若是谌王妃不追究此事,是否就可以和平解决了?
越想,他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当即转身离开。
“苏靳寅,你去哪里?”明遥见状,连忙提着裙摆,小心翼翼的跟上。
眼见就要追上他的步伐,冷不防那身影一停,宛若大山般挡在了路中央,明遥冲得太急,反而刹不住脚步,当即撞了上去。
苏靳寅微微皱眉,神色复杂的看着她,几次张嘴,却又无言。
“苏靳寅,你要去哪里?”明遥看出他的异样,连忙问道,“都这么晚了,谌王妃估计已经歇下了,难道你还有办法将她叫醒?”
苏靳寅立即举手打断了她的话,“不!我并不是要去谌王府,而是要去京兆府衙。”
京兆府衙?
明遥怔了怔,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苏靳寅瞥了她一眼,原先还有些怀疑的心思,此刻也得以确定。
饶是他,在听到苏晗被擒拿下狱,思绪也有短暂的混乱;而她却能提前知晓,并如此冷静分析出最佳的解决方法,不得不让他怀疑
本来就值得人怀疑。
更何况,她从何处得知这个消息,也是极其值得人去深思。
或许,她自己都没意识到,那些以为隐藏得很不错的情绪,已经不经意间写在了脸上,更被他窥出了端倪。
既如此,他断不可能在还没打探出其中目的时,就让她如愿——不仅是为她的安全着想,更是为了谌王妃。
只不过,这些话,苏靳寅却不打算跟她解释,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沉声问道:“明遥,此刻也晚了,你且留在府中好好歇息吧。”
明遥欲要反驳,却被他举手打断,“无论如何,今晚我是必须要去京兆府衙。你的意思,我也明白。尽管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可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先留在这里,好好想想吧。苏府里,你的房间,一直都给你留着。”
语毕,他又深深看了她一眼,随之大步离开,挺拔俊俏的身影逐渐融入夜色之中,空留一个虚幻而冰冷的影像。
明遥静立于冷风中,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忽觉一股寒气自脚底窜上来,她的身子颤抖了下,连忙双手环胸,将自己抱得更紧了些。
想到刚才苏靳寅的神态,她的双眼竟不自觉的酸涩湿润起来。
原来,那个人,一直都知道她的目的不纯,却还是以此种方式拒绝了她。
按理说,他看穿了她的把戏,也许还可能会扰乱她的计划,可为何她竟恨不起他来?
果然还是放不下么?
她苦笑着摇摇头,抬步往西北角书房的隔壁院落走去。
犹记得,那个夜晚,她在他面前狼狈哭泣,而他举手欲要安慰她,却突然僵在了半空,良久后才道一句,莫哭,苏府里唯一烧有地龙的院落,会一直为你留着。
……
苏靳寅赶到京兆府衙时,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
甫一踏入京兆府衙的正厅,他便敏锐的发觉厅内不同寻常的气氛,冷而僵。
也不知是否身上的霜雪还未完全消融的缘故,纵然置身于热气腾腾的厅堂内,他依旧觉得冷意侵入骨髓,就连手脚唇舌也不自觉的打颤。
唐飞没见过他,可看到他走进来,心中也有了谱儿,悬了半夜的心登时落回了肚子,连忙走上前,笑着道:“苏大人,你可终于过来了。”
再不来,他可不敢保证,这京兆府衙是否能够承受得住谌王的怒气了!
苏靳寅见状,朝唐飞歉意一笑,随之走上前,躬身见礼,“下官见过王爷。”
段天谌高坐在首位上,漠然以对。
他的目光冷静而深邃,依旧是寒光凛然摄人魂魄般的通透,只是随意的一瞥,就让人觉得冷凝。
任谁都看得出来,他这是生气了。
不过,等了那么久,倒也难怪了。
苏靳寅不觉头皮发麻,再三思忖了会儿,才小心翼翼问道:“这么晚了,不知王爷有何要事?夜深风雪寒,王爷可得注意点身子啊!否则,王妃会担心的!”
按理说,这不该是他说的话。
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段天谌是想要给他一个教训。此刻,他心中残存着许多的疑问,亟待得到解决,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陪段天谌耗。
将谌王妃搬出来,实乃无奈之举。
可这话,却正戳中了段天谌的心思,若非事情没处理完,他早就想要回王府守着他的小妻子了。
尽管对苏靳寅的姗姗来迟很愤怒,可再怎么样都比不上时间的宝贵,当即也不耍什么心思,起身走到他面前,淡淡道:“苏靳寅,你是个聪明人,本王也不欲与你兜圈子。你的表弟苏晗刺杀南阳侯,为南阳侯和唐大人所擒,与此同时,本王还在他身上搜到了王妃的鸾佩。个中原因,你可懂得?”
苏靳寅抿了抿唇,膝盖一弯,便直直跪了下去……
☆、015 高深莫测
苏靳寅抿了抿唇,膝盖一弯,便直直跪了下去。
段天谌眉峰隆起,眸光晦暗微凝,隐含着一丝怒意,“苏大人,你这是作何?”
这话,着实问得多余。可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敢对他的“明知故问”报以嘲讽轻蔑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