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子倒是不小了。”赵珒才从书案后绕到她跟前,“你是不是忘了我跟你说过什么?姌姌——”
听他忽然唤她闺名,薛令微就是一怵。
曾经只有母亲和奶娘才会唤她闺名,她也让他私底下直接这么叫他,但那时候他却说不合礼数,不肯僭越。如今,他却叫的如此自然顺口。
薛令微攥着裙布,指节泛白,浑身都在不受控制的颤抖:“我、我……”
赵珒不太愿意看她在自己跟前总是低着头,记忆中她一直都是仰着脸对自己笑的,可如今她只要见到自己,就如同见到什么恶煞一般惧怕。
“总低着头干什么?抬头说话!”
听到赵珒语气里的那丝不悦,薛令微小心的抬起眼,迎上赵珒那张明显僵硬的脸。
赵珒看起来好像真的不太高兴。
薛令微六神无主,又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应该要说些什么或者做什么,在恐惧和绝望之间,她只剩下哭。
薛令微低低啜泣,一边抹泪,不敢哭出声。
赵珒半倚在书案边,看着她哭。“你是真记不住我的话,还是当这提督府里的守卫都是摆设?”
第24章
事到如今薛令微也没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了,她抹去眼泪,努力恢复镇定,索性全盘托出:“我只是想离开而已,放我走不好吗?我就是皇上派来监视你的,你留我在这里就是个威胁!你难道就不怕哪天我会威胁到你?”
“监视?”赵珒忽然笑了下,“若是没有我的吩咐,你真当你出的了这提督府半步?去见别人?”
薛令微顿了顿,错愕:“原来你真的知道?!”
那她的一举一动,其实都没有逃过赵珒的眼睛了?
“想要我死的人很多。”赵珒极为平静的说道,“你也是。”
“既然你都知道了,就更不该继续让我留在这里。”薛令微停顿了一下,“你就想想我以前对你的好,把我送出京城,我只有这么一个要求而已,难道这你都做不到?”
赵珒听罢,回道:“我正是一直念着以前你对我好,所以才会留你在这里,监视我。”
薛令微看赵珒一副情理之中的样子,突然语塞,这是什么道理?
“我没想监视你。”——她哪还有那个本事?
“你回来不就是帮皇上监视我的?如果你不愿意,皇上怎会强人所难?”赵珒深深的看她一眼,“只是皇上没有告诉你这个人是我。姌姌,皇上给了你什么好处?即便你已经是个庶人,可你也不该自轻自贱,随意答应去做别人的侍妾。你难道不知道拥有权利的宦官,其实都很凉薄?”
“我后悔了,我知道我做错了,是我妄想过头,一切都是我一时糊涂,赵珒,就求求你,放我离开成吗?”
她真的错到肠子都悔青了。她不愿每天都这么战战兢兢的,没有一点心安的时候。
“既然想让我死,你就更应该想方设法的留下来。”赵珒意味深长的说道,“为了皇上给你的好处监视我,再帮着皇上除掉我,这样才符合你回京城的意义,不是么?”
赵珒如此认真妥帖的替她安排,反而让薛令微有点毛骨悚然。
赵珒说罢,伸手取过放在身旁的剑,将剑被他从剑鞘里拔出一小截,寒光映在薛令微遍布惧意的眼里,只听赵珒问她:“姌姌,这把剑你应该还记得吧?”
薛令微怎会忘记?一年前,赵珒就是用这把剑生生砍下了郑厂公的首级——
“我没想让你死!我哪有那个本事?如果重来一次我定不会回来,都是皇上骗我回来的,我什么都不知道,赵珒——”薛令微见赵珒都对着她拔剑了,干脆将一切推给朱赟,“你别杀我,我知道错了!”
赵珒眉峰轻挑,问了句:“你哪里错了?”
薛令微吓得几乎快哭出来了,赵珒即便说自己不会杀她,那也是存了杀她的心思。听赵珒这么问,她赶紧认错:“我不该答应皇上回来。”
“还有呢?”
——还有?
薛令微又赶紧继续说道:“不该没经你同意就逃出府去。”
赵珒听了,便收了剑。
薛令微见他放下了剑,心才稍稍安了一些。
“这次我可以饶过你。”赵珒抬起她的下颌,“不过前提是,你得做点让我满意的事情,让我觉得留着你比杀了你好,如何?”
薛令微一听,真怕赵珒下一刻就抹了她的脖子了,赶忙询问:“那、那什么才是能让你满意的事情?”
赵珒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姌姌,你不知道么?”
薛令微愣了愣,不过,当明白过来的时候,顿时骇然。
她装糊涂:“我,我不知道。”
赵珒略过她的回答,又接着幽幽说道:“长鞭,锁链,或是棍棒……姌姌,你喜欢哪个?”
薛令微手心开始冒冷汗,睁圆了眼一动也不敢动,更不敢回话。
赵珒……是要她做昨夜玉如在他房里的那种事?
薛令微又怎能承认自己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于是还是装作不明白:“我不清楚你的意思……”
“真不清楚?”赵珒故意又问了一句,“曾经西厂的郑厂公私下有什么癖好,你没听说过?——曾经倒是觉得那种癖好甚是无聊庸俗,可后来才知道,对于太监,做这种事,确实是很享受。姌姌,我伺候了你那么些年,如今,你是不是该伺候伺候我了?”
“我,我不知道怎么伺候……”薛令微脸色已经苍白。
“昨夜你不是在窗下听得很是尽兴么?”赵珒好整以暇,“怎么今日却说自己不知道了?”
——他竟连这个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