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我说过的每句话我都记得很清楚。”赵珒的神情忽然认真起来,“并且,我都当真了。”
“你这……”薛令微有种被什么卡住了喉咙的感觉,不知如何回答。
赵珒见她踌躇的模样,微微眯眸:“你不愿意?”
“……”
赵珒:“或者,你是嫌我是个阉人?”
薛令微:“……”
他竟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让她更加猝不及防。
——这可不是她说的啊。
“这个,我……”薛令微根本没想要嫁给赵珒,做什么宦妻,她心里一直想的就是离开这里,赵珒实在是太复杂,他所处的位置亦更为复杂,她不喜欢这样。
赵珒没再说什么,披风下伸出的手忽然多了一块腰牌,递到薛令微跟前。
薛令微定睛一瞧,那不是赵珒的腰牌?
“是不是一直都想要这个?”赵珒示意她,“真那么想要的话就直接跟我说,不必绞尽脑汁的去想怎么得到,我可以给你。”
赵珒突然慷慨,薛令微也不敢真的要,她将那腰牌又挪到赵珒面前:“我没想要,这是提督的腰牌,我拿来又能干什么?”
“你不必怀疑我是不是在试探你。”赵珒拿起那块腰牌,道:“手伸出来。”
薛令微犹犹豫豫的将手伸了过去。赵珒摊开她的手,将那腰牌放到她手心:“是真的给你。”
薛令微愣愣的接下腰牌。赵珒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东厂提督的腰牌,他居然就这么随便给她了?
赵珒继续说道:“这块腰牌能号令东厂,十二监,也能调动锦衣卫,可以这么跟你说,这块腰牌,代表我的权利。”
薛令微一听,这她哪里还能要?连忙将腰牌还回去:“罢了罢了,我不敢要。”
赵珒却握住她捏着腰牌的手,仔细说道:“若是你想除掉我,有了这块腰牌,稍微花一点心思,也能让我身陷囹圄。”
薛令微瞠目结舌,赵珒的路子她实在摸不清,竟又教她如何除掉他。
“我脑子笨,而且我也不想除掉你。”她可没想过自己能除掉他这回事,况且她也不敢想。
赵珒温柔的看着她:“拿着吧。若你的心向着我,这条命给你也无妨。”
——不敢不敢,他敢给,她也不敢要。
薛令微不敢问的是,如果她的心不向着他,他又当如何?
想了想,她还是不问了,问了多事。
赵珒最后果真是将那腰牌留在她这里,慷慨的走了。
薛令微可要不起这东西,她以前是肖想过,可若真是拿着东厂督公的腰牌出入城门,这不就是明摆着她到哪里都摆脱不了赵珒的监视吗?
她也不信赵珒手下的人只认腰牌不认人。
就算赵珒真的想给,她也不能要。况且她已经有了更好的法子和后路,本就不需要这个。
赵珒那态度分明就是给定她这块腰牌了,若是再亲自还给赵珒,赵珒估计还是会硬塞给她。午后,薛令微便找到钱仲,让钱仲把那腰牌还给赵珒。
当钱仲看到督公的腰牌竟然在薛令微手里的时候,当即吃了一惊,不过薛令微没说是赵珒给她的,而是说赵珒落下的,钱仲就没说别的,将那腰牌还回去了。
那腰牌就像是烫手的山芋一样,还回去之后,薛令微竟松了口气。
太轻易得来的东西,让人安不了心。
回东苑后,她想起来要去看看青妍。出乎意料,她去青妍房中的时候,青妍竟然已经醒了。
短短两日,青妍便急速消瘦下去,这应是中毒的缘故,她双眼无神,极为憔悴,那个灵动的姑娘仿佛只存在很久之前,可实际上,发生这些事根本没有过三日。
薛令微与青妍相视,一瞬间不知该说什么。
青妍是自己挣扎着坐起来的,只是两日水米未进,她不大有什么力气。刚看到薛令微的时候,她的目光是下意识回避的。
气氛一时寂静,最后还是薛令微先开口说道:“我去吩咐厨房给你做点粥来。”
“不必了。”青妍在她要走之前叫住她。
薛令微背对着她,没继续走,也没回头,大概是就算回头,也不知道跟青妍说什么吧。
她本来有事情想质问她,可看到青妍这副模样,她也问不出来了。
须臾,青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若是要恨我,怨我,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这两日虽然她在昏迷,可意识还是有的,只是动不了也醒不过来,她知道薛令微这两日都在照顾她。
青妍因为没有力气,说话听起来也是使不上力气的感觉。
“你两日没吃东西,还是先吃点粥……”
“不用了,将死之人,多活一刻少活一刻又有什么打紧?”青妍微微喘了口气,早已失了光彩的眼里如陈年死水,之前薛令微不会想到青妍会有今日这般模样。
青妍往门外看了一眼,接着道:“我知道你有话想问我,正好,我也有话想跟你说。”她顿了顿,再次唤她:“姐姐。”
薛令微身子一顿,回过头,看到青妍撑在床边看着她,不知为何,薛令微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