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好几日,他们才终于来到杭州。
杭州这里有一座比较偏僻的小宅院,大约是因为好一段时间没有人居住过的原因,桌椅陈设都蒙了一层细细的灰尘。
据李焱说,这里本是拾光的住处。
小小歇息了一会儿,已经到了傍晚时分,外边的天也开始下起了小雨。
李焱出去买了一些平日要用的东西,还有一些肉菜和米面。而薛令微则将屋子重新打扫了一下,刚掌上灯,李焱就拎着东西回来了。
薛令微赶紧去接一把手,道:“你怎么买这么多的东西?”
“我看着应该要用,所以就一并买回来了,到时候你就不必再出去跑一趟。”
“其实有些明天再去买也一样的。”薛令微注意到他手里的一个包袱,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李焱这才将包袱递给她,“这是给你买的衣裳。”
薛令微接过那包袱,又看了眼身上穿了好多日的直裰,尴尬一笑:“有劳你了。”
李焱有点不敢直视着她对自己笑,她只要对自己一笑,他就容易紧张,于是赶紧转了话锋:“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就按着以前你穿着的喜好给你买了,你若是不喜欢的话,明日可以再去重新买。”
薛令微将那包袱抱在怀里,“哪能嫌弃啊?哦对了,该做饭了。等下我去放下这衣裳,就来做饭。”
李焱看着薛令微的背影,目光不由得柔和了好几分。
薛令微放好衣裳便准备出来做饭,但原本先放在门口的那一堆菜肉油米已经被拿走了,薛令微听到灶房传来的动静,过去一看,李焱刚好打开米袋子,准备淘米。
李焱看到她来,道:“今晚我做饭吧。”
可李焱哪里会做饭?那一年在福州,李焱基本只会做须面,而且做得口感还不怎么好,所以她经常去帮他做饭,虽然她做的也不是绝顶的好吃,不必刘嫂子做的,但口感还是能说得过去的。
薛令微忍不住笑了一下,走过来挤开他:“要不你还是生火吧。”
李焱想了想,傻傻笑着退到一边:“那也好,你多劳烦了。”
“没事没事,以前在福州,不基本都是我做饭吗?”薛令微开始娴熟的淘米,上锅,就等李焱将灶子里的火生起来。她则开始洗菜洗肉。
后来薛令微负责炒菜,李焱则负责洗菜切菜,这顿饭算是他们一起做好的。
李焱看着坐在她对面吃的开心的薛令微,恍惚之间,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以前他不知道什么是岁月静好,他曾经一直以为,自己这样的人,是没资格有什么岁月静好的。
谁知道命运会在什么时候转折一下呢?
若是能一直这样,也好。
倘若是不能——那他会永远记得眼前这短暂的美好。
薛令微跟李焱就在这里住了下来,李焱身上有一大笔钱,是拾光先生提早给他们备好的。
拾光先生虽然喜欢云游,但凭卖画赚了不少的银子,很大一部分都存在钱庄里。
薛令微以前以为,拾光先生这样闲云野鹤的人,不喜欢钱。
想当初她还是做郡主的时候,也是视金钱如粪土。后来一朝沦为庶人,在福州挨过了饿,才知道银子的重要。
薛令微本以为李焱要“重操旧业”当木匠,不过她觉得,李焱怎么说也是个身手不凡的锦衣卫,那双手若是继续去当木匠,未免大材小用了些。
若是以后真的安定了,还是去做个生意比较好。
李焱恰好也是这样想的,等再过些时日,确认真的安全稳定之后,再寻思做生意的事情。
论做生意,李焱跟薛令微根本一窍不通,不过倒是可以学。
在杭州住下来几天,薛令微与左右两户人家的姑娘已经混熟。左边的是潘姓人家,开酒馆的。右边则是陈姓人家,做脂粉生意的。都是寻常不过的平头百姓。
两家夫妻膝下最小的都是女儿,比薛令微小了个一两岁,正逢及笄之年。跟薛令微来接触几日,都还算玩得来,平日没事了,薛令微会跟潘家女儿学做一些杭州菜,也会跟陈家姑娘一起讨论哪些脂粉好用,口脂怎么点怎么好看之类。
这几日薛令微虽然过的开心,但她生平第一回 来杭州,没料到自己竟然水土不服,一日夜半睡醒,她觉得身上痒极了,起床掌灯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脸上和身上都起了红疹子。
她一有动静,李焱就连忙从隔壁赶过来,立马带她去瞧了郎中,开了几贴药和外涂的。
回去后涂了药,又喝了李焱给她炖的汤药,不下一刻,她的身上的那种奇痒的感觉才渐渐好了一点。
不过因为身上痒,薛令微总是想去抓,就连脸上也是,有的地方稍不留神就挠破了皮。
李焱为了防止薛令微抓挠,特意坐在她床边盯着她,等她忍不住想去挠的时候,李焱就按住她的手,给她说一遍郎中的叮嘱。
薛令微自然记得郎中的叮嘱,说绝对不能用手去抓,不然会留下印子。不过她总是忍不住想去挠自己的后背和脸,还有腿,虽然不像之前那样浑身都痒,可现在确是一会痒一下这种,让她苦恼极了。
“李焱,不如你用绳子绑着我吧,我忍不住。”
李焱按住她的手腕,“没事,我看着你就行。”
“你还是回去睡吧,这一直看着我也没个头啊。”
李焱并不在意,对她微微笑了笑,只道:“我不困。”
薛令微赶他不走,只得作罢。
快天明的时候,薛令微身上彻底不痒了,这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后来,还是陈家的女儿过来将她叫醒的,她才知道自己竟然睡到了晌午。
没一会儿,潘家的女儿也过来了,说是东街头有舞狮的,要一起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