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去拿来了药粉,倒在她手心那条指宽的伤口上。伤口并不深,只要不碰水,两日不到就能结痂。
薛令微没有再反抗,但她全程只是苍白冰冷的看着他,在他给她用包扎伤口的时候,她对他说了一句:
“赵珒,我恨你。”
赵珒没有抬眼,亦或是因为不敢看她。
“你恨吧。”
薛令微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如此讨厌赵珒,不——他不是赵珒,他是另外一个人!
在他给她包扎好那一刻,她忽然低头,抓过他的手背往上面一口狠狠咬上去,等尝到了点血腥的味道,她才松开他,瞪着他。
看到赵珒没有什么反应,更没有愤怒的样子,薛令微就越生气,她咬伤他还不算,又朝他脸上打了两巴掌,她没有多少力气,那两巴掌根本没有什么力道,她不解气,左顾右盼,挣扎着起身忍着下身的痛两三步就挪到了桌子那边去,她站不稳,赵珒想去扶她,但还未接近她,她就抓住一只青花茶杯,朝他砸去。
那只茶杯不偏不倚,正好砸中赵珒的额头,额头被磕破,渗出了点血。
赵珒本来可以躲得过去,但他并没有。
薛令微顺着桌子跌倒在地,她的双手抻着地,头发披散在身上,俨然一个女鬼。
赵珒知道自己伤了她的身体,做完他才后悔了,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对薛令微会有如此深的欲望,会因为妒忌发狂到失去理智。
“还气吗?”赵珒问了一句。
薛令微抬眼,抿着唇,冷眼瞪着他,看到被她砸破的额头。
可赵珒仍旧没有丝毫生气的模样,他看她的眼神居然有愧疚和心疼。
赵珒直接拿了桌上的另外一只茶杯,递给她:“若是还生气,可以一直砸到消气为止,我不会躲开。”
薛令微冷笑,声音因为之前哭喊的太久太过而变得沙哑:“你以为这样我就不会恨你了?”
“是我不好,你怨恨我是应该的。”
“你也知道?!”薛令微呵了一声,“你这个骗子!你一直都在骗我!你从里到外,都是在骗我!”
“我确实是骗了你,我不是你所喜欢的那个赵珒,你失望,不愿接受,可一直陪着你长大的人,是我。”
“你住口!”薛令微的眼泪簌簌滚落,这是她心里最痛,亦是最纠结的地方。
“我唯一没有骗过你的事,就是喜欢你。”
薛令微大声呵斥他:“你不要说了!”
赵珒便不再继续说这个,他道:“你想怎么恨我都可以,但总得先把身体养好了,你现在这样,又有什么力气来报复我?”
薛令微再没有跟他说话。
赵珒只得先作罢。
赵珒离开后,沈芸便来照顾薛令微了。
赵珒的身份对外依旧没有半点泄露,赵珒不放心别人,便请沈芸来照顾她。
薛令微无法走路,沐浴的时候,是赵珒抱着她去的,她本来很不情愿,可除了赵珒,府里也没有别人能带她去沐浴。
浴桶中已经备好热水,赵珒本来是理所当然的想帮她除衣裳,再将她亲自放入浴桶的,可薛令微很抗拒,不让他碰她,他便只好将她放下,剩下的交给沈芸。
沈芸虽然是赵珒的表姑,但看到薛令微被赵珒折磨成这个样子,终是心有不忍,在赵珒嘱咐完准备离开的时候,她将他拉到外边,说道:“你对她未免太狠了。”
赵珒没有说话。
“她是个未经人事的姑娘,心性又比较单纯,你怎么就如此沉不住气?哪能如此造作的?”沈芸的语气不免带有几分斥责,“以后可不要如此鲁莽了。”
“我知道了。”赵珒虚心受教,又道:“我要出去一下,那这里就麻烦姑姑了。”
“你去吧,我会照顾她。”
赵珒顿了顿,声音放低了一些:“姑姑好生照看,切莫让她做了什么傻事。”
沈芸叹了口气:“早能这样想,何须跟她闹到这般地步?有我在,你放心便是。”
之后赵珒便离开了。
浴桶里泡了些能安神祛疲,活血化瘀的药囊,薛令微泡了还一会儿,身上倒是舒服多了。
沈芸帮她轻轻的擦洗,薛令微一直没有说一句话。沈芸往日看到薛令微,她的模样都是明媚单纯的,从未有现在这般死气沉沉的模样。
她不忍,还是想着该说点什么开导她一下。
“他这回冲动做了错事,确实是他不好。”沈芸道,“可他是打心眼儿里喜欢你,所以,你跟他说你嫁给了别人,怀了别人的孩子,才让他如此发狂,不知轻重,他其实……”
薛令微淡淡出声打断了沈芸的话:“是他让你跟我说这些的?”
沈芸怔了怔,没有想到薛令微会这么想,她否认道:“不是。”
薛令微没再吭声。
沈芸顿了顿,接着说道:“我是自小看着他们两兄弟长大的,后来出了变故,他们家就剩了他们兄弟二人,死里逃生,兄弟俩虽然是孪生兄弟,可性格却并不一样,但他们……都是好孩子。”
“赵珒已经死了。”
沈芸并不知道她说的是另外一层意思,只道:“可一直陪你长大的是他,他虽然一直在扮演的都是他哥哥……”沈芸顿了顿,大概是觉得说这些薛令微现在不会听得进去,须臾,她最后说了一句:“……他是真心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