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1 / 2)

谢侯轻咳一声,直接从地上蹦了起来,忘了儿子也在了。万一以后,儿子只记得他爹是个能耍无赖耍到皇帝面前的怎么办。

“这会儿知道小满在看着了?”皇帝就没把谢侯的举止放在心上,反而因为谢侯的随意而心里舒坦。

“行了行了,你也别说了,左右朕已经许了谢麒在家待到你回蜀州之后,高家送礼,只要不送到你面前,你这天高地远的,难道还能管得着?”

“再者说,你老丈人整得这一出,朕还头疼着呢,”皇帝嘴里说着头疼,心里却半点纠结的感觉都没有。谢麒是太子伴读,高祺也是太子伴读,这事儿就是高家和谢家自己的事情,他也懒得再给太子选个新伴读。高祺此后更加针对谢麒,反而是皇帝更希望看见的。

“中秋节宴,本说了你不必进宫,可孩子的学业不能耽误,你那日领着谢麒和小满一道来吧,”皇帝温和的看了二郎一眼,这话里的意思也再明显不过。

皇帝要在中秋节宴那天,将二郎介绍出来。且他也会在同一天,宣布二郎的伴读人选。谢笙作为已经预定好了的二郎伴读,自然需要出现在当场。

谢侯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那皇上可一定要给殿下和小满选个好老师,小满日后可是要去考科举的!周老还夸他呢!”

说道后头,谢侯只觉与有荣焉。

皇帝只差没说,谢笙肯定是随他娘了。看着谢侯尾巴都要翘上天的模样,到底是忍了:“让你大舅子教去。”

“那敢情好,”谢侯赶忙谢恩,“大舅子不敢打小满手板心。”

皇帝,皇帝是没脾气了,见朱王妃捂着嘴在边上直笑,只道:“罢了罢了,随你吧。”

“这可好,”朱王妃温柔的对两个孩子道,“李侍读饱读诗书,又有家学渊源,定能好好教导你们的。”

“可是上次与父皇论书的那位李侍读?”二郎曾躲在帘子后头悄悄地看见过一回,因李侍读敢于和皇帝提出在文学上的不同意见,对他印象很深。

朱王妃肯定了二郎的猜测:“正是那位。”

“那是位有真才实学的大人,”二郎眼前一亮,又问谢笙,“小满可见过他了?”

“还没有呢,今日大舅舅正在当值,我们之前也没下帖子,就没见着,”谢笙想了想又道,“不过三舅舅说了,过几日就叫人接我过去玩,想必那会儿应当能见了。”

“你若见了,必定也会觉得他不错。”

两个孩子头碰着头,亲亲密密的说话。皇帝和谢侯坐的远,不晓得他们在说什么,就在近前的朱王妃却是但笑不语。

原先只是因着谢笙的身份和性格,才头一个定下了他,如今叫朱王妃看着,却是越来越满意。谢侯在皇帝心里信任不减,李家又对谢笙爱宠非常。李翰林人脉遍布朝堂,两个儿子也是后起之秀,正在磨砺。听说明年三子也要下场。

虽说谢家勋贵资源都在谢麒身上,可走出去时,谁还能轻视了谢笙不成?

有了谢笙做对比,朱王妃又对自己先前的人选心里不满了。

听这意思,谢笙是要走清流路子,那现在给二郎再选个清流之家的,还是勋贵之家的伴读呢?

原本皇帝有心留谢侯再多说会儿话,没料想就到了该出宫的时辰。

二郎拉着谢笙依依不舍,又说好中秋节宴那日必要见面,这才罢了。

“这孩子,是真喜欢小满这个玩伴,”朱王妃摸了摸二郎的脸,“今日只在殿中和小满玩,可觉得无聊?”

“不会,小满很有趣,儿子能和他一道说上好久!”二郎兴奋地随手比划了一个‘好久’。

皇帝在一旁看着,就似乎看到了曾经和谢侯一道长大的自己。

“到底是在他爹身边长大的,性子随他爹,不过脸皮没那么厚,又像他娘了,”皇帝拉着朱王妃的手道,“朕做了皇帝之后才知道,为何前朝皇帝总自称寡人,他们身边无人亲近,可不就是孤家寡人吗。”

“不过,朕比他们好,有你和谢宁在,”皇帝说着一时又高兴起来,“也只你们能保持本心了,只愿你们一直不变。”

“怎么能不变,”朱王妃没理会皇帝一瞬间的凝滞,拉着他的手,抚过自己的眼角,“您瞧,我这模样,可不就是变了吗。”

“胡说,在朕眼里,你从未变过,”这一刻,皇帝看着朱王妃的眼中,似乎有无限深情。

朱王妃在心底冷笑一声,面上却更加温柔了,甚至还出现了些许感动:“二郎一日日都大了,我自然也要老的。”

朱王妃放开了皇帝的手,带上了二郎就往后头走。等行到纱幔后头,回眸一笑,一瞬间恍若二八少女。

等朱王妃的身影彻底消失了,皇帝还有些怅然若失。脸上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意对钱公公道:“你瞧瞧,都是叫我给宠坏了。”

钱公公脸上笑开了花,奉承了几句。紧接着,皇帝也追着去了后头。

钱公公这才对早已经候着的宫人道:“把膳食摆在娘娘那边去。”

谢笙和谢侯一道出了宫门,坐在了马车上。马车帘子刚刚落下,谢笙就扑到了谢侯身上。

他故意摸了摸亲爹的脸:“您真是我爹?别是旁的什么人假扮的?”

谢侯不妨被儿子来了这么一句,堵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哭笑不得的把谢笙从自己身上撕了下来,安置在自己身边。

“你这孩子,”谢侯小声对谢笙道,“这是你爹我对外的相处方式。你自个儿数数,手握重兵的武将,又生得聪明的,有几个是善始善终的?我还想着看着你和你哥哥姐姐长大成人,在家含饴弄孙呢,只舍了些脸皮又算什么。”

谢笙认真的数了数,好像还真没错。就拿宋朝的时候来说吧,黄袍加身之后杯酒释兵权,可是到最后那些将领有几个货到了善终?还有唐朝,那么多开国武将,老死的就没几个,印象里就程咬金活得又久又好。

“爹你想学程咬金?”谢笙有些疑惑。

“你爹我可学不来,”谢侯摸了摸谢笙的头发,心道,程咬金是个真正的聪明人,我却是个笨的,做不了他那么好。何况,有些仇怨忘不掉,只得了自己这一辈子的清净又怎么能行。

谢笙若有所思,没再开口,等路过上次那个混沌摊,谢笙又有些垂涎。只念着这会儿快到用晚膳的时候了,便又嘱咐了谢侯一句:“爹,你可得记着我的辣子!”

“放心,忘不了你的。”

谢侯原本是端坐着,想着方才皇帝所说,准备中秋节宴介绍二郎的事情。按着年岁,二郎在皇子里的排位,应当是行六了。

朱王妃生嫡长子,虽然因为意外夭折到底还是占了嫡长的名号。太子行二。后宫里淑妃贤妃各有一子,是三皇子四皇子。前头这几位都是皇帝在做王爷时候生的。等进了宫,就只有一个宫女生的五皇子出世了。

因为贵妃的原因,淑妃贤妃一向亲密,带得两个儿子也如孪生兄弟一般。五皇子出生后,没被其他妃子抱养,生母也只是美人份位。母子俩跟透明人差不离。

宫中多少年没有新生命降生,全因着高贵妃的算计。皇帝复宠朱王妃,说不得内里还有二郎的缘故。

不过今日皇帝虽然说了要对外介绍二郎,并为他选伴读的事情,却半点没提朱王妃,只怕这里面的事情,还有得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