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节(2 / 2)

谢笙正在练字,不妨听见这么一句,便搁下笔:“贵客?可说了是谁?”

捧墨摇了摇头, 道:“也没细说,只叫少爷直接去就是,不必换衣裳了。”

见贵客还不必换衣裳?谢笙心下奇怪, 看了自己身上衣裳一眼。为了方便练字,他身上穿的也不是什么新衣,袖口此时被束起来,便是放下,也定会看见褶皱。在衣裳不起眼的边角处, 还能瞧见一滴墨汁晕在上头。

捧墨捡了忙道:“我还是去拿一身新的过来好了, 还没好好给您梳了头发呢,这样怎么能见客。”

“爹既然叫我就这么去,自然有他的道理, ”谢笙一早起来就开始练字,头上只用了一根湖笔做簪子。这是谢笙在谢家村后才养出来的习性,他和谢侯在一个院子里住了两年多, 谢侯还能不知道他起来时是什么模样?

谢笙把李翰林、周祭酒甚至是温相都从脑子里过了一遍,想到了一个似乎有些不可能的人,皇帝。

谢笙心思一转,问道:“传话那人是不是有些着急?”

捧墨仔细想了想道:“这倒没有, 不过他先前来的方向是世子那边。”

“大哥早去了书房,这时候过来……”谢笙眼前一亮,来的人里必然还有朱皇后,所以才会先去那边传话,毕竟朱红玉是朱皇后的亲侄女儿。

谢笙眼珠子一转,同捧墨道:“快去瞧瞧嫂子走了没,叫她快些,我们赶紧去迎。”

谢笙这话才出来,外头就响起朱红玉身边侍女的声音:“夫人说请二少爷赶紧同去,千万别耽搁了。”

谢笙想了想,只把一边袖口松了少许,就赶了出来。

朱红玉此时已等在路口,远远地瞧见谢笙这模样,便不由笑了起来。

“方才我就猜你是不是与在老家一般打扮,没想到还真叫我猜对了,快走快走,可不能浪费了。”

谢笙与朱红玉匆匆赶到时,正遇上马车进门,贵客将要下车。此时谢侯和李氏、谢麒俱都已经到了,瞧见谢笙打扮,俱都了然,又忍不住发笑。

不过在他们笑出声之前,便已经先有人毫不顾忌的笑了起来。

谢笙带着懊恼抬头看去,却对上了二郎的眼睛。不过现在,俱都大了,称他严瑜或是太子殿下才更合适。

谢笙面上闪过几分惊喜之色,只还不等开口,便又见了他身边的皇帝皇后,只好跟着家人一道行礼。

皇帝免了众人的礼,只道:“今日没有君臣,我与梓童二郎只是以私人身份前来。”

谢侯却道:“皇上仁慈,但礼不可废。”

谢笙看得分明,对于谢侯这样的坚持,皇帝不仅不觉得不高兴,反而十分满意。对谢侯的态度也越发亲和。

等和谢侯说过几句话,皇帝便将注意力放到了谢笙身上。

“小满这是个什么打扮?”皇帝不看还好,一看就又有些忍不住自己唇边的笑。

谢笙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随后便像是刚发现自己袖口还没整理似的,忙松了袖口。

谢笙做出似乎没料到这回京之后头回见面,自己就这么失仪,告罪道:“御前失仪,是臣的不是。”

皇帝不在意的表示揭过此事:“你方才,可是在练字?”

谢笙有些窘迫的点了点头:“在乡间没这么多讲究,臣一时忘形……”

皇帝听了谢笙这话,面上显出几分怅然,也不同谢笙说了,只对谢侯道:“看来你归乡守孝的日子,倒也安乐。”

“诸事不管,只做富家田舍翁,初时便是不想安乐,也无事可做了,”谢侯道,“好在这几个孩子都懂事,家中又添了人口,渐渐地也就习惯了。”

皇帝听着这话,神色渐渐平和下来,便有些话想说,看了看周围环境,也没再提。

谢麒适时道:“爹,不如先请皇上入内?”

几人一同进了正堂,过不多时候,皇帝和谢侯便起身离开,去了书房。

谢笙感觉到坐在自己身边的严瑜有意无意的往皇帝等人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才继续听朱皇后等人说话。

如今的严瑜,和过去大不相同。若放在三年前,所有人像是现在这样坐在一处,严瑜脸上是会挂着狡黠而真实的笑的,甚至连他的坐姿也会更放松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挺得笔直,一举一动都像是被丈量出来的,合乎规范,又少了那么一点人情味。

谢笙时不时偷看严瑜一眼的举动,其实早落在旁人眼中,不止朱皇后和李氏,甚至是严瑜和谢麒夫妻都发现了。

朱皇后见到和过去几乎没什么变化的谢笙,神色稍稍有些恍惚,温声同李氏道:“还说留他们一道说说话,这才过了多久,就坐不住了,果然还是孩子心性。”

李氏则道:“是子和越发没规矩了。”

李氏转头就沉声喊了谢笙一句:“子和,不得无礼。”

谢笙乖乖坐好,再不偏头去看,面上却带了几分小小的委屈,看得李氏又想气又想笑。

严瑜倒是站出来给谢笙解围:“孤与子和几年未见,也想和子和聊聊呢。”

严瑜看向谢笙:“你屋里的字收了没?我瞧瞧去?”

谢笙自然答应,朱皇后见两人如此,怎会不放行,索性随他们去,若是过会儿有事,自然可以派人去叫他们。不过谢笙两个走了,只留谢麒一个男子在这儿也不好。

朱皇后便道:“世子也同去,咱们娘几个说说小话。”

谢笙三人出来,虽然身边还有谢麒在,严瑜的肩膀到底挺得不如先前板正,看着谢笙的模样也多了几分真实。

“我前些日子还送了信去,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来,担心路上冻住,你们不好出行,挨到明年春天,又是春闱,你仓促进场怎么好,如今你们早早回来,倒叫我放下心头一件大事。”

“你送了信去?”谢笙很快抓住了严瑜话里的重点,带了几分懊恼,“都怪我,原想着我们都已经回来了,也要不了几日工夫,便没先送信回来,想不到竟错过了你的信。”

谢麒闻言道:“我们不在那边,刘叔必然知道要给我们转送来的。”

“这怎么一样,”谢笙认真道,“这是心意,当然是自己亲自收到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