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随便聊了几句考试、天气、住不住得惯的客套话,便绕到了喜妹的染坊上。李宏言双目越发明亮,兴致勃勃地跟喜妹聊了一番染布经商的事情,表示对她的印花布很感兴趣。他甚至八九不离十地算了算喜妹的成本,丰厚利润以及发展前景,连连赞她好头脑。
“谢家娘子真是能干,让李某这样经商多年的男人都汗颜,有机会可不吝合作才是。”
喜妹忙起身福了福,“如果李老板喜欢,回头我请孟家哥哥来铺子里商量,李老板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我们能做到的一定全力帮忙。价钱方面我们会给李老板和韩太太最实惠的。”
李宏言与韩太太对视了一眼,哈哈笑道:“谢家娘子可误会了。生意是要做的,但一切得按规矩来,你们染坊刚起步,我们自然要尽量提携合作,哪里能让你们吃亏,小娘子尽管放心就是。”
韩太太看了喜妹一眼,“谢家媳妇,李老板是自家人,他待我那不肖子如亲儿,你和重阳是知鱼最好的朋友,你们不亏待他,我们拿你们也当自己孩子一样,切不要再客气。”
喜妹忙又道谢。
听韩太太和李老板说了一番谢重阳好出息,以后大家互相帮衬亲如一家之类的话,喜妹估摸时辰便告辞回偏院帮荆神医做饭。一回来却见那神医又在抠树上的虫子,不禁觉得好笑。相处这些日子,她发现这神医表面正经实际很孩子气。明明善良得走到哪里都要替花草树木捉虫子,却还说那种要人眼珠子的话。
她上前帮忙,又问他晌饭要吃什么。荆神医笑呵呵地说她做的他都爱吃,好久没吃得这么顺心畅意了,别人招待他总是大鱼大肉殊不知他最喜欢精致家常小菜。
荆神医拍了拍树干,笑道:“这树跟丫头像,结实!”探头看了看她的气色,“你倒是老夫见过最奇特的病人,虽然有病却半点病态不显。”说着捋髯思索,沉吟片刻,抚掌欢喜道:“有了。”
喜妹又笑,进屋给他沏茶,然后考虑做什么饭给他吃。荆神医口味并不刁,只是喜妹感激他,所以为他饮食颇费脑子,知道他不喜大鱼大肉,只爱家常小菜,她想尽办法伺候他。新摘回来的野菜鲜嫩无比,正好包大虾仁野菜饺子。
喜妹请了两个丫头帮自己剁馅儿和面,先包好了两碗给神医煮了,剩下的等傍晚谢重阳和韩知鱼回来吃。韩太太在李老板家住,韩知鱼却呆在别院不肯去,一直跟着他们吃喝,只是这两日她不知道为何他总躲着她。
荆神医吃着鲜美荠菜水饺,连声夸赞,又对喜妹道:“从现在起你跟我学学施针,等我走了你自己给他扎针。”
喜妹一听他要走,急道:“荆先生,你要去哪里?你答应过治好我家相公再走的。”
荆神医吃着滚烫的水饺,嘻嘻溜溜地却不肯放慢速度,“南京有朋友等我。你自然能行,说不得你扎针,他还不怕疼呢。”他笑得暧昧。
喜妹一直觉得针灸不痛,每次谢重阳都是安安静静地,脸上时常出汗,却不曾听他呻吟过一声。
荆神医白了她一眼,“他呀就跟挖你眼珠子差不多!”说完哈哈大笑。
喜妹一愣,每次问他,他都说不疼的,她还寻思就算疼也不过是针扎穴位罢了,不曾想竟然这般疼。她又想起荆神医开始要的眼睛来,好奇道:“先生,那后来韩少爷允了您什么?”
荆神医笑道:“不可说不可说。”
喜妹见他如此也没办法,又问他韩知鱼到底有没有病。荆神医捋髯笑道:“有,病入膏肓,却无生命之虞。”喜妹着急地问他怎么治,要吃什么药,他可不能只管看病不管治。
荆神医哈哈大笑,“就算老夫,难道就能逃脱死地不成?心病还须心药医,他的药呀……”他又笑,神秘兮兮地道:“他没事儿,我确实是吓唬你们的。”
喜妹嗔他耍人,他却催着她赶紧拿针包来学扎针,早学会早脱身。
傍晚谢重阳跟韩知鱼一同归来,韩知鱼一见她立刻喝道:“不许问考试的事儿。”
喜妹哼了一声,“真小气,我有那么婆妈吗?”说着去厨房让人帮忙盛饺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