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孙嫌弃地踢了他两脚,帮廖鸿先把那些腰牌收起,问道:“这厮来的时间倒是算得准。数年如一日啊。”说着,将东西往廖鸿先怀里一塞,“听着外头声音,京兆府的人好像已经来了。你是准备在这里瞧完一整套热闹再走,还是交给他们就行,咱们先撤?”
廖鸿先说道:“交给他们罢。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这个酒楼如今后院摆着起码几十头病死猪,东家的罪责是完全跑不掉了。单看到时候量刑的高低了。”
语毕,他从怀里掏出一小叠纸。
陈掌柜看着他漫不经心的模样,暗暗有了计较。
他虽然害怕廖鸿先,但是,他也怕自家那两个不饶人的东家。
眼看廖鸿先把纸张摊开细看了几眼,他壮着胆子喊道:“廖大人!虽然您好像句句在理句句有据,但您别忘了,东家可是您的长辈!您若是真的不顾伦理亲情,由着东家被人押到公堂上,到时候,您也少不得要被人指责非议!”
端王孙咝地倒抽一口冷气,心说是啊,悄声问廖鸿先:“要不要让大皇叔处理这事儿?”
他家大皇叔,那就是皇帝陛下了。
廖鸿先微微摇头,又朝着瑟瑟发抖的陈掌柜看了眼,怜悯地道:“你想帮他们说话,却是用错了法子。旁人不晓得,我却是知道,文书上这儿真正的东家,是廖泽昌。你说,我大义灭亲,绑了自家违法的堂弟去刑堂,众人会怎么议论我?”
陈掌柜委顿在地,面如死灰。
——这件事,对外谁都没说过。这位爷却特意查清了。
廖鸿先懒得去理会陈掌柜的神色变化。
他将手里头的单子交给了陈掌柜,“告诉你东家,若想他们儿子没事,能够从牢狱里活着回来,就把这上面的东西给我弄回来。少一个都不行。”
陈掌柜反应了半天,才明白过来,廖鸿先让他把单子给廖宇天和董氏。想了想,脑袋别不过弯儿来,“您和东家不是住在一起么?怎地还需要小的给送?”
廖鸿先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冷冽如寒霜。
陈掌柜缩了缩脖子,不敢多问了,乖乖举起双手接了过来。
端王孙打开大门,京兆府的官吏闯了进来,嘿笑道:“得亏了咱们带的人多,前后左右都盯紧了。不然的话,刚刚后面那几个抬猪的人出去,咱们可瞧不到了!”
听到最后一个应急措施也被破解,陈掌柜绝望到了极致。
京兆府的官吏已在拿着绳子绑他双手了。
他望着廖鸿先洒然离去的背影,高声吼道:“你滥用职权公报私仇,小心遭报应!”
廖鸿先回首看了他一眼,嗤笑了声,不搭理他,转身走了。
廖鸿先说是有急事,但是在去户部前,他到底是绕了个圈先回家了一趟,省得江云昭担忧。
他到家的时候,江云昭正盯着眼前的书卷看,眼神空濛,显然是心不在焉。
廖鸿先慢慢走上前,猛地将书卷抽走。
江云昭被吓了一跳,正要开口,抬眼看见了眉目舒展的廖鸿先,惊喜道:“成了?”
“成了。”廖鸿先说道:“不过今日我列举在单子上的物品,只有嫁妆丢失的三成东西。”
“三成?”江云昭疑惑,“为什么不全写上?”
“那些东西定然有许多被他们用去了。全写上,他们一时半刻也凑不出来。此其一。再者……若是一下子挖走太多东西,他们心疼之下,不肯保儿子、非要留东西,那该怎么办?一步步来。”
江云昭想了下,惋惜道:“他们凑东西的时候,我想稍微暗中阻挠一下。你不会介意吧?”
廖鸿先挑眉看她。
江云昭垂眸说道:“廖泽昌做尽坏事,我想让他在刑牢里多待几日。他爹娘不知怎么教他,就让刑罚教教他。”
那个人看她时候的恶心眼神,她到现在都还记得。
“自然没有问题。”廖鸿先道:“只要在清明前让他们还清就好了。还有好些天,不急。”
清明节的时候,大家都要去郊外京城廖家的坟地祭拜先祖。
廖鸿先不想在那日里还要烦心应付他们。
江云昭便笑了。
“你还是别管这个了。交给我去安排。”
廖鸿先一把将她揽在怀里,轻吻着她的额角,含糊道:“左右已经跟刑部的尚书打过招呼了,等咱们的东西到手,他才结案。你到时想办法让那些东西在清明前一天早上凑齐就好。不过,那酒楼我不准备给他们留下了。我瞧那酒楼的扶手和隔栏的木质不错。到时候拆酒楼的时候,顺便砍下来劈开当柴烧。你说是丢到厨房做饭生火用好呢,还是聚到一起让人好生做些熏肉出来?”
“都不好。”江云昭拒绝道。
廖鸿先抬眼看她。
“那上面有染漆。烧起火来,可是有毒的。”江云昭一本正经道。
廖鸿先怔了怔,摇头失笑。戳着她的发髻,无奈叹道:“你啊……真是。太会扫兴了……”
廖鸿先特意回来这一趟,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等下酒楼的事情闹出来后,京兆府要来人抓廖泽昌,王府里少不得会鸡飞狗跳一阵。
他特意问同僚要了三十二个有力气有功夫的丫鬟婆子,带回府里,吩咐她们等下务必要守好晨暮苑、护好江云昭。
与江云昭解释完今日之事,又见那些武力仆从准备好了,在院子边缘各处散开,严阵以待,廖鸿先这才放下心来,朝着户部匆匆而去。
江云昭听廖鸿先所言,这一日剩余的时间里,她只打算窝在院子里做事,不出院门。左右如今快到清明了,她也好生做些食物备着,好等那天能用使用。
懂武的婆子丫鬟果然厉害。
听到院外响起乱声的时候,江云昭派了红莺过去查探过。知道院内没有引起太大的异常,被那些人尽数挡住了,连个鸟儿都没能飞到院子里来,她就也放下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