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镇日里查的都是官员,有时还会查到与官员牵连颇深的商户与世家。但是廖宇天这边……
他还真没留意过。
“明日我着人去打探打探。”他说着,将江云昭搂在怀中,吻了吻她的鬓发,“只是有一件事,我脱不开身,还得你去帮我做了。”
江云昭问道:“易家?”
“嗯。”廖鸿先紧了紧搂着她的双手,“帮我去看看木林。”
易木林便是易大少爷。
江云昭明白,虽然廖鸿先未说出口,但易木林这次默默承受这些、分毫都未辩驳,廖鸿先定然愧疚非常。
她伏在他的胸前,轻声说道:“你放心。我会去探望他的。”
第二日一早,天只微微亮,江云昭就出了门,去往明粹坊。
薛老板早已等在店中。江云昭的马车刚一出现的巷子口,薛老板就出门候着了。江云昭一下马车,她就将银票塞了过去。
“两万两整。”薛老板低声说道。
她以为江云昭收了银票后会紧着给易家送去,故而未备茶水点心招待。谁知江云昭将银票收好后,却是唤了她一同往店里行去。
此时还早,店里还未正式开门。不过有几个伙计,在清理打扫,为待会儿的开门做准备。
江云昭与薛老板去到内室,将屋门合好,江云昭这才拿出荷包来给薛老板细看。
“布料和丝线,凑齐的话,半日可够?”
薛老板细细看过后,方才说道:“无需半日。一个时辰就也足够了。”
“那就好。我去易家,来回少说也要两个时辰。荷包先放在那里这里,将布料和丝线尽快凑齐,等下我回来取。”江云昭叮嘱道:“只是这东西不要让旁人看到。”
薛老板做事素来稳妥。先前看到江云昭谨慎的模样,就心中有了底。如今听了她的话,忙低声应了。
江云昭去到易府的时候,刚一通报上身份,门房的人忙恭敬地将她迎了进去。
“夫人昨儿就吩咐了小的们,一定要好生招待世子妃。今早夫人原本是要亲自迎您的,无奈……府里有些事情,夫人走不开,还望世子妃不要见怪。”门房歉然说道。
想了想,他又压低声音,“等下世子妃若是遇到夫人发脾气,还请世子妃劝上一劝。夫人总这样生气,怕是对身子有损。”
江云昭隐约猜到了些,忙加快了步子,问道:“可是你家少爷的事情?”
“可不是!”门房的人间江云昭猜到了,索性直言:“也不知道少爷做了什么,引得夫人大发雷霆。这都好几日了,每日里夫人都要对他发几次火。世子妃……世子妃还是劝着些吧。”
江云昭心中颇不是滋味,“那是自然。”
她到的时候,远远就听到了易夫人斥责易木林的声音。
易夫人拿着家法怒指易木林,“你看看你做下的好事!若是能够解决,是你命大。若是不能够,你便等着被丢到天牢去罢!”
易木林别开脸,嘀咕了几句。
易夫人没有听清,扬声叱道:“有本事你就大点声说!”
“我说就算真的事情败露,也得是先让刑部和大理寺的审了。哪有直接丢到天牢去的。”易大少爷梗着脖子说道。
见他到了这个地步还要顶嘴,易夫人气得身子都抖了,扬起手中长鞭就要挥落下去。突然,一声清唤传来。
“等一下!”
江云昭急急喊着,顾不得其他,拎着裙摆就朝这边奔来。
易夫人看到是她,知道事情有转机,顿时心中安定许多。再瞧瞧跪在地上的易木林,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看你做的好事!净让人给你收拾烂摊子。我看你如何心安!”
易大少爷扭头看过去。江云昭正好朝他浅然一笑。
易大少爷心中了然,呲着牙朝她咧嘴笑笑,又悄悄摇了摇头。
江云昭知道他的意思是不要声张。再看他跪在地上,心中顿觉五味杂陈。
她生怕易夫人再朝易木林生气,就将易夫人请到了院外,拿出银票,给了易夫人。
易夫人看也不必看,只摸着这厚厚一叠一千两的,就知数额必然少不了。
“这事真是麻烦你了。都是犬子不争气,惹下这等祸事。若是无你相帮,易家怕是完了!”
易夫人说着,心中有感而发,竟是泫然欲泣。但对着一个晚辈,她虽极为感激,却也不好在面前哭,只得硬生生忍住,任由泪水在眼里盈着。
江云昭心中极为愧疚,忙道:“您且放宽心。易少爷他不是胡来的人。”
说起这个,易夫人更是气极,“什么不是胡来的人?这事儿若是被人捅开,全家都要遭了秧!军饷啊。怎是任由人伸手去取的!”
本朝关系到军中物资的罪行,一般都会从严处罚。如今易大少爷碰的东西是军饷,按照律例,易大将军和易夫人当真是也脱不了关系。
真相就在唇边旋转、轻绕。可是江云昭现在却不能说出来。
那种想说却不能说出口的滋味,当真痛苦至极。
易大少爷认识她多年了,看着她在那边垂眸不语,就也有些明白过来,晓得江云昭许是知道了。
望见江云昭那欲言又止的模样,他忙跳将起来,说道:“别!你可别给我求情!不然我这罪不是白受了?”
他说的是他为了廖鸿先所做的一切。但是听到了易夫人的耳中,却只觉得他在无理取闹,好似受家法如同儿戏一般。当即气昏了头,扬起鞭子就要朝他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