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进门,为何不能走正门?”
那婆子支吾起来,跑回去低声向马车内的成玉乔讨主意。不知成玉乔说了什么,她有了底气,抖擞着道:“当然于理不合,我们侯府的大小姐,前王妃嫁进王府时,走的就是侧门。傅三小姐一个填房,哪能越过前头的正室?”
成玉秀嫁进王府里竟是走侧门的,这事芳年上辈子从没有听说过。许是成家觉得太没体面,禁了别人的嘴。
这下芳年心里的疑团更大,情深义重的七王爷真的是传言中的那样,对前王妃一往情深?
“王爷没有吩咐过,老奴只依礼法办事,傅三小姐是正妃,花轿当然要从正门进。”安总管说完,大声喊道:“迎王妃进府!”
“且慢!”马车里的成玉乔出声,“安总管,昨日是我大姐的忌日。王爷今日迎新王妃进门,新王妃不应该在跪过我大姐的灵位,方能入府吗?”
芳年在轿子里,嘴角泛起一个冷笑,原来这就是成玉乔堵在王府的用意。既不能阻止自己嫁进王府,也要在进王府前恶心恶心自己,灭掉自己的威信。
安总管头也未回,朝送亲的人做一个请的手势。
送亲的人都是机灵的,立马抬着花轿进府。他们一入府,大门就紧紧闭上,把成玉乔拦在外面,她气得面色煞白,一口银牙差点咬碎,恨恨地吩咐婆子们赶紧离开。
后面看热闹的人同样被隔住,他们没能看到新王妃的笑话,却也没有白来,至少从侯府人的口中,得知原七王妃竟是由侧门嫁进王府。这点谈资,也够嚼上几天。他们伸颈张望着,犹不肯散去。
傅家人刚放下嫁妆,安管事就请他们出去。
下人们不知所措,傅兴齐不干了。
芳年按住差点暴走的弟弟,苦口婆心地劝他忍一时之气,“齐弟,你带人走,我不会有事的。”
“…姐,他们这样…你还叫不会有事?”
“我说的不会有事,是指无性命之忧。”她神色平静,“我们早就料到会如此,莫要再起事端,快些走吧。”
傅兴齐无法,带着送亲的下人们,一步三回地走了王府。
他们一出去,观望的人围过来,七嘴八舌地询问。傅兴齐抿着唇,带着下人们,快速走远。
王府内,芳年已从轿子里出来,身边仅有三喜四喜。
“…王妃,现在怎么办?”三喜小声地询问,王府里冷冷清清的,她们不知道把小姐安置在哪里。
芳年一把扯开盖头,掀开轿帘就下了轿。
她们落轿的地方显然是王府的园子里,此时入秋,放眼望去,一片萧条。
奇怪的是,目光所及之处,连个下人都看不到,那安总管也不知去了哪里。四喜说安总管亲自去送人出府。
芳年带着三喜四喜,站在园子里。园子里空荡荡的,好不容易逮到一个老仆,命四喜上前,问到了王爷的住处。
她诧异着,诺大的王府,怎么下人如此之少?
整个王府,给人一种荒凉的感觉,寂寥压抑,没有半点生气。她心道,姓元的住在这样的地方,怨不得性情异于常人。
顺着老仆指的路,主仆几人来到一处院子前。院门紧闭,上面挂着高高的匾额,书写着苍劲有力的三个大字:悟禅院
第29章 夫妻
这名字听着太过清心寡欲, 和他的性子不太相符。门外一个下人都没有, 不知里面有没有人。
“七王爷, 你在不在?”
没有人回答。
她提高音量, “七王爷,你在不在?”
还没有回答, 她的声音被风吹散, 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姐。”三喜和四喜忧心不已。
“等吧。”
她唤了几声都没有应答,只有紧闭的院门寂静地挡在眼前。看来他是有意晾着她,她索性不再喊,站在门外,等待着。
比性子, 她自认自己在裴府内宅多年, 早就磨成湖里的石头, 沉静如水。无论哪般的寂寥, 她都能耐得住。
约不到半个时辰左右,门从里面打开, 白袍男子立在院子当中。
他面如冷月,眸似寒潭。卓然立着,像落入凡间的仙人, 被天庭所遗弃。她的脑海中冒出两个词:天降孤星,遗世独立。
他不发疯的时候,带着一股仙气, 清冷漠然。
看到她, 他并不惊讶, 出口的话语气平淡,像述实一般,“你和本王想的一样大胆。”
自己那般话狠,她都能进府,可见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此时的她,一身大红的喜服,盖头已揭开。许是刚才走过路,脸色红扑扑的,五官明艳,身段姣好。她面无惧色,从容淡定,看到他,似乎还扬了一下眉。
元翼冰峰般的眉微不可见地皱一下,他的胸腔中,涌起莫名的情愫,似有什么要破土而出。他的手不自觉地攥成拳,默念几句佛经,压下心中的杂念。
“王爷有命,不敢不从。”
“你倒有自知之明。”
芳年嘴角扯一下,那成玉乔说自己没有自知之明,这七王爷又说自己有自知之名,倒真好笑。
“谢王爷夸奖。”
元翼冷哼一声,极轻极淡,却令人胆寒。
“你觉得本王在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