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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章洄自以为自己的小心思隐蔽, 但不料还是被楚瑾瞧个分明。下了城楼,坐在回宫的轿辇上, 章洄正兴高采烈地要和男人吹嘘一下大楚将士们的浩然之姿,一转头就对上了男人冷淡的脸色。

他微微抿着嘴,侧过头淡淡扫了她一眼,薄唇掀起, “阳刚英气的少年英雄, 洄儿看的可是开心?”

章洄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这男人眼睛怎么这么利,她就是偷瞄了一眼而已。

“表哥, 将士们都是为了大楚抛头颅洒热血的好儿郎, 洄儿认认真真看过了一边想记住他们的脸,您怎么思想, 这么龌龊呢?”她坚决不承认,甚至还得寸进尺地倒打了一耙。

太子表哥什么都好,就是小心眼。

楚瑾眸光幽沉,大手覆上她的腹部,语气清冷,“洄儿是有恃无恐。”

刚从宫外回来,忽略掉长明灯一事,章洄可没什么害怕的, 更何况她腹中还怀着孩子,当然是抖擞起来了。

章洄嘿嘿一笑,已经不怎么悚他的冷脸了, 抱住他的手臂,“表哥,洄儿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大军出征的场面,不知他们要几日才能到达北地。”

“北地距楚京千里之遥,骑兵先行,约莫五六日便可到达。”

章洄听到他的话,这才想起来数年前太子表哥也曾领兵亲征。她不由自主地在脑海中勾勒出清冷淡漠的男人身穿铠甲的场景,黑色的披风伴着残红黄沙飞扬,他漆黑的眸子不带任何感情地望过来…

她咽了咽口水,竟有些口干舌燥起来,桃花眼微勾,手指偷摸摸地碰了一下男人的喉结。

楚瑾眼眸低垂,抓住她不安分的手指,淡声道,“安分一点,腹中还有孩子。”

哼,章洄闻言,顿时毫不客气地将上半身歪在他身上,“累了!”娇香软玉在怀,楚瑾的脸色终究柔和下来,轻轻地在她的腰身处揉捏。

章洄伏在他怀中,舒服惬意地眯起了眼睛,甚至慢慢地涌上了一股睡意。

“洄儿,护心镜是为了谢越所制?”若有若无的低声在她的耳边轻轻问道,含着诱哄的意味。

“嗯嗯…谢越…万箭穿心,不想他死。”女子被轻柔的抚摸着,哼哼唧唧地回他,半睡半醒间已经是放下了所有的戒心。

万箭穿心?楚瑾的手一顿,眼皮垂下掩了其中的暗沉。他登基前夕了空曾送了一封书信到宫中,上列两行生辰八字,批之为大吉,龙凤呈祥。

了空与他相识已久,这还是首次为他批八字,楚瑾看了一眼却紧紧皱起了眉头,另一个生辰不是洄儿的。

太子大婚,婚书由礼部经手,也曾交于他过目,他记得很清楚,洄儿的生辰八字绝对与了空信上写的不同。

当即,他便去了一封信询问,只得了了空几个字,“一切有为法。”

承恩公府无需在洄儿的生辰上作假,除非问题出在人的身上…楚瑾不经意间试探了几句,渐渐地发现了女子身上的端倪,她是洄儿,但却不是他的表妹。

到了慧安寺,了空告诉他,真正的章洄已经不在这个世间了,洄儿来历他却不愿告诉。他便猜测她也许是精怪鬼魄,附在了表妹身上。

那一刻,他心中竟头次产生了淡淡的恐慌,他让女子给表妹设了一盏长明灯,又私下令人做了法事超度,表妹若有亡念便朝着他去吧。

只是,女子脱口而出的话却不是那么简单,她如何会知谢越会在这场战争中万箭穿心而死?楚瑾手中摩挲着玉扳指,眼眸深不见底。

轿辇停在了长信宫的宫门口,楚瑾抱了沉睡的女子步入了殿中,等到将人安顿好,他便回了崇明殿。

“命人查宁秋秋和她的婢女与去年状元游街之日究竟说了何话。”崇明殿中,楚瑾立在窗前,淡声吩咐福寿。洄儿当日所言,他要验证是真是假。

“奴才遵陛下旨意。”福寿虽不明所以,但陛下交代的事无一例外都要做到。

他凝眉细思去年状元游街之日发生了何事,随后恍然,必定和探花郎宋致刺杀陛下一案有关。只是,事情过了这么久,宋致和程家皆已经伏法,陛下查这些有何用?

“另,此事不得透露给皇后一个字。”楚瑾面目冷然,福寿一惊连忙应是,内心却激起惊涛骇浪,陛下的旨意竟和皇后娘娘有关。

章洄不知自己不过呢喃了一句话,就快被楚瑾将底细扒个干净。

她一觉醒来早就不记得自己半睡半醒间说过了什么,在宫中的生活一切如常,只除了男人对她看的紧了些。她无论去何处,都有宫女嬷嬷跟随,即便是自己偷偷摸摸想拿出小黄书消遣一下,都被人盯着。

章洄顿时就发了脾气,挥手命宫人离去。她不过就是怀着身孕,又不是生命垂危,如此倒像自己是个坐牢的犯人。

宫人们跪地垂首,还是绿墨瞧出了她的不耐,蹑手蹑脚地在她耳边低语,“娘娘息怒,这是陛下下的旨意。您怀孕已有五月,陛下担心您,命奴婢等人不得有一刻远离您,否则一律杖责。”

章洄冷哼了一声,不再为难他们,但到了楚瑾回长信宫入寝之时,却是一个好脸色都未给他。甚至人一声不吭地上了床榻紧紧地拉住了床幔,不愿男人进入。

楚瑾察觉有异,胡嬷嬷上前低声禀报了今日之事。他眼眸微抬,已然明白女子所气为何。抬手挥退宫人,他不疾不徐地往内殿而去,面目冷峻。

宁秋秋身边的婢女由他亲自审问,可以断定她当日和宁秋秋并未言说探花郎宋致,洄儿从未与外人有过联系,如何得知探花郎宋致便是获罪的郑原之子,更遑论她时机恰好赶到了别院为他挡箭。

所有的一切只有一个解释,她有预知之能……楚瑾的唇角紧紧抿着,眉眼低沉,来历不明的精怪又身怀异能,既然她能静悄悄地到了这里,会否有一日也会不知不觉地离开。

蓦然联想到她对宫外强烈的向往,楚瑾彻底沉下了脸,下了死令,长信宫里里外外都被人围了起来。宫人若敢远离皇后一步,一律杖毙!

然而,章洄却以为他们都在紧张她腹中的孩子,限制她的一举一动。她一点都受不了被人牢牢地跟着,又不想祸及宫人没命,那么就要和狗男人做抗争!

这些时日,她身子愈发笨重,心中也烦躁不已,楚瑾忙着处理战事,往往到了入寝之时才能见到人影。

她的烦乱便更甚,召了定国公夫人入宫两次,也不过就是说了一会儿话,嬷嬷就上前禀报娘娘该歇息了,定国公夫人一去,偌大的长信宫便无人敢和她说笑。

若是出门到御花园走上一圈,身后阵仗浩大几乎有百人相随,御花园也列满了禁军,三步一人五步一岗的牢牢地守着她。

章洄一想起自己所受的束缚就怒气冲冲,随手将床榻上楚瑾的云锦枕扔了出去,正好砸到男人的脚下。

楚瑾垂眸扫了一眼,未置一词,上前伸手去撩淡黄色的床帐,床帐似是被人用手拽住了一般颇有阻力。

他怕伤到女子没敢用力,只用了一手慢条斯理地解了外袍,搭在了屏风之上。

床外良久没有动静,章洄这才松开了手,撩开了一个缝隙睁大了眼睛往外看。电光火石之间,一只臂膀轻松地伸进来,男人跻身而入拦腰抱住了她。

“放开我!”章洄的头被迫埋在他的胸膛,不甘心地一边挣扎,一边叫喊。

“洄儿乖,莫要伤到腹中孩儿。”楚瑾温声哄她,手臂却不容拒绝地环着她的身体,任女子如何挣扎都挣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