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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梦旧笔 申丑 2832 字 7天前

风寄娘轻笑:“承阿姊吉言。”

主人家儿媳动作麻利,理好床铺,抱了木盆笑道:“娘子略歇歇,炊好饭再喊娘子。”

风寄娘谢过,又托她打了一盆水,蘸湿手帕为猫一点一点擦去身上脏物血迹,狸猫一动不动任由她施为了,擦到一处伤口,狸猫痛得抖了抖,轻轻叫了一声,透着令人心酸的委屈。等擦净了猫身,显出鲜红的伤口,风寄娘取出一只小小的瓷瓶,挑些了粉末为它敷上,叹道:“止血药物,不过聊胜于无。”

她为狸猫整好伤口,将它放在床内休养。一时主家备好晚饭,新炊的黄梁,一碟腌鱼,一碟麻油马齿菜。

主人家收了钱,自惭饭食简陋,搓手道:“娘子见谅,农家没甚可吃之物。”

老叔道:“老丈客气,这个时辰雨天已是不易。”

主人家被老叔面容吓了一大跳,生怕他们是恶人,见他们果然不生气,这才乐呵呵地摸摸胡子告退。

到了晚间,风寄娘回偏间休息,老叔在堂屋将就,将要入睡前,雨声渐悄,便听到隔壁几声呜咽。

风寄娘侧耳细听,只听得狸猫发出的呼呼声,正疑心听错,又有几声呜咽传来,隔壁确实有人伤心暗泣。

隔日天明,主家备了简便的朝食,风寄娘与老叔用过后,便起身告辞,恰好在院门前了撞见在隔壁借宿的一行人客,既有管事又有奴仆,只是管家模样的穿着体面,主人模样的老夫妇却穿得简朴。

风寄娘抱着猫与老叔略站了站,见那老妇人两眼通红,时不时以袖拭泪,那管事与车夫、仆役,又从车上拿了白布条系了腰。一行人行色匆匆,喝马扬鞭,车轮碾过泥泞的道路,忽儿远去。

怪道哭泣,原是白事人家。

风寄娘与老叔点了个头,老叔解了马绳正要赶车,听得隔壁老汉与院门前的主人家抱怨,道:“呸!实是晦气,撞了家中办丧的,那老妇人死了女儿,寄住别人家中仍是呜咽咽地哭,晦气晦气。”

主人家叹道:“大兄嘴上积点德,她一老妇,白发人送黑发人,如何不伤心。”

隔壁老汉道:“我偷听一耳朵,她那女儿在当官人家做妾,死得蹊跷,许是被强人杀的呢。”

主人家大惊:“竟有这事?大兄还知些什么?”

隔壁老汉道:“那管事黑脸,看得紧,再不知些别的。”

风寄娘与老叔对视一眼,不由想到李家案,到底与他们无关,整顿行装赶回归叶寺。

作者有话要说:  申明本文架空架空架空、

不良人在唐朝,有说类似于差役捕快,另一说类似于锦衣卫的特殊机构,翻了很久也没有多少资料。所以文里就胡谄,当是特殊部门,反正架空,哈哈哈哈。

至于楔子中哪个不能人,你们答的对也不对,后面文中解答,插腰得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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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支持的小天使,谢谢你们的留评砸雷。

第3章 九命猫(二)

猫命果然为贱,那狸猫过得一夜,竟重新鲜活起来,两只猫眼水润有光,也不再半死不活地趴着,蹲在一侧,舔湿爪子慢条斯理地梳理着自己的皮毛,它舔得极为仔细,不放过一丝一毫的脏处,直将毛舔得根根顺滑。

风寄娘一笑,伸指轻挠它的下巴,狸猫舒服地眯起了猫眼,猫尾摇了摇。

“倒是活了过来。”风寄娘取出一块从农家要来的蒸饼,撕成小块喂与狸猫。

狸猫嗅了嗅,不甚喜爱这等吃食,却不去挑剔,闷头吃了半个饼,喵喵几声,似有求去之意。

风寄娘掀开车帘放它离去,又道:“我住归叶寺,若你无处可去,只管来寻我。”

狸猫叫了几声,跳下马车,避在道边,一瞬不瞬地目送着风寄娘离去,等马车拐了个弯不见了踪影,这才回转身往着城门方向疾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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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寄娘与老叔风尘仆仆回到归叶寺,旧寺经了一夜风雨,倒似新补了一层颜色,透出一丝新意来。

寺中后山有一眼温泉,不过几尺见方,终年翻涌,汤色乳白隐有硫黄味,颇能消乏去疲,拿老竹搭了简棚,四面挂了竹帘遮挡,便是一处山中浴汤。风寄娘一回寺便拆了头发沐浴更衣,松松披了件寝衣湿着的长发靠着凭几看着院中一窗风景。

红泥小炉煮着一壶凉茶,散发着微苦的清香,屋檐滴水几声,一只黄雀从屋顶跳到院中捡着草籽小虫。风寄娘打了个哈欠,伸了懒腰,将凭几推到一边,伏在席簟上昏昏欲睡。

过了半晌,老叔去而复返,将一封信交与风寄娘:“昨日寺主遣小沙弥送了一封信回来。”他见风寄娘衣衫不整,忙背过身去。

风寄娘接了信看毕,道:“寺主荐我去不良人那应差。”

老叔问道:“娘子可要应下?不良人一惯招揽的带罪之人,均非良善之辈。”

风寄娘笑道:“许是我与不良人有缘。”

她既定了主意,老叔唯她马首是瞻,自不再多语,定下明日天一露白便拿了荐书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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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刹与几个不良人聚在议事堂中,其中一个虎眼虎头的少年名唤阿弃,阿弃一介孤儿,有名无姓,自小被不良帅徐知命养大。

徐知命文韬武略、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偏偏义子阿弃却是个榆木脑袋,六窍只通一窍,识字读书强背了百遍,睡一觉通通送给了周公老人家,也只武学上有些天赋。等得年长些,略有所成,阿弃跃跃欲试要为义父分忧,徐知命正嫌他日日跟进跟出吵得耳仁疼,索性将他扔进不良人中,跟着雷刹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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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身形修长的玉面郎君,名唤叶刑司,他出身不凡,乃大理寺卿叶道凛的幼子,从小好舞枪弄棒,又拜得名师学艺,夏练三伏冬练三九,本以他出身资质,可领千牛备身。

叶刑司生性正直,胸有侠气,又好打抱不平,少年游历时一时受了激奋,连伤数人性命。事后才得知,自己所杀者,虽非无辜之人,却是罪不至死。他心中激荡,自去领了罪,得了赦免后仍是心中有愧,难以释怀,颓丧在家成日饮酒浇愁。

叶道凛疼爱幼子欲死,成天哀声叹气,一日与徐知命饮酒逍遣,如内宅妇人般大倒苦水。徐知命抚须笑道:“这有何难,安贫若是舍得,只将令郎交托与我。”

叶道凛擦擦两眼,不大信徐知命,只是事以至此,死马当活马医,略抬抬手:“事已至此,愚兄便将那不成器的小儿托与徐弟。”他善书,一笔草书千金难求,只他这人爱惜羽毛,轻易不肯动笔,腰板又有些酸硬,连圣人那都打哈哈推搪,如今为了幼子,道,“若是徐弟不弃,愚兄愿为徐弟写一幅字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