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星河虽然的确是一直远在边疆之地,可并不是什么信息不通之人,即便是远在千里之外,却也实在是不能够妨碍了他知晓了南诏帝都这日子以来所发生的桩桩件件的事情的。
至少从晏星河所得知的消息看来,这位刚刚回了国公府的妩宁郡主,其实并非是什么善茬,她甫一回了南诏帝都之后,便是将宰辅府邸还有太傅府邸的两位千金收拾的服服帖帖的,顺带着连皇宫那位贺家将军府上亲自送过来的大小姐也没怎么放过,更不用说什么玉灵娇亦或者是宋彩袖这样的小虾米小喽啰了。
反正得罪了夜荼靡的人,基本上都是没什么好下场的就是了。
由此可见,这位国公府上千金小姐出身的妩宁郡主,实在不像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才是,在晏星河的自我认知里,他也始终觉得夜荼靡这般人物,应该是不会对自己这种萍水相逢的人物露出了什么好脸色才是——就算是看在了自己那一身将军身份的份上,不至于给了什么冷脸,可依着她在南诏帝都众人之中所传闻的冷艳性子而言,也绝对不至于像是今日这般,言笑晏晏的很是热络就是了。
可是现在夜荼靡看着他却的的确确又是一副眉眼带笑,似乎很是满意的模样,倒实在是弄得晏星河很是有些不解就是了。
毕竟晏星河并不是什么记性不好之人,所以他完完全全能够确定他和这位郡主大人之间,实实在在是没有过什么萍水相逢过的经历的。
怀抱着这么一种颇为费解的心态,晏星河在面对着夜荼靡对自己如此热络的情况之下,多少会有那么几分拘谨之意。
其实按照晏星河自己的性子来说,他本来倒是不会对夜荼靡这么一个“闺阁千金”生出了什么旁的心思的,更甚至以他自己的身份来说,是根本就不必对夜荼靡如此客气的。
毕竟夜荼靡虽是郡主身份,可他晏星河却是实打实的手握实权的少年将军。虽然同是显昭帝亲自所赐的身份,但其中含金量,实在是相差了不止一二。
但是,这一切的“原本”,到底还是抵不过了她在沈沐辞心中所谓的“恩人”身份。
自打先前的那一出乞巧盛宴之后,众人早就已经将夜荼靡是为南诏太子恩人身份的传闻弄得得沸沸扬扬了,而晏星河更是个心思极为细腻之人,自打明确了沈沐辞这位南诏太子对那位妩宁郡主的纵容态度之后,他便是越发清楚至极的明白了沈沐辞的心思了——不管外界到底是何传言,但这位国公府的嫡出千金在沈沐辞这个南诏太子心中,必然是占据了某种独一无二的地位就是了。
如此一来,即便晏星河如今身携着少年将军的身份,可是顾及着夜荼靡这么一个极有可能是为未来太子妃的千金郡主,总归还是不得不客气几分就是了。
他隐约斟酌一二,正想着如何稍显热络的回应了一下这位郡主千金的言语,结果却又是好巧不巧的意识到了自家殿下的些许异样情愫。
晏星河后知后觉的醒悟过来,方才对着夜荼靡应了一声道:“郡主大人说笑了,星河比之太子殿下辉月之华,实在是萤火之光,郡主以一介子之身,能够如此深得殿下信宠,才是让星河很是钦佩。”
此言一出,简直是让一侧的一鹤大开眼界,完完全全没有想到这位常年留住在边疆之地的少年将军,居然是个如此伶牙俐齿极擅说之人。
瞧瞧这少年将军所说一番话的技巧之高,本来夜荼靡的注意力全部在他自己身上,可晏星河却是硬生生的将夜荼靡的注意力拉到了沈沐辞的身上,而且还极为巧妙的夸赞了自家殿下一番。
如此脑子灵活之人,也难怪会一直得了自家殿下器重不已,更是会在今儿这晏家兄妹堪堪回了南诏帝都之日,就将人给情来了荟萃楼吃饭来了。
如此说话之技巧,实属应该多多学习啊!
这边一鹤正感慨不已,那边夜荼靡似乎也是对晏星河的这么一番言语生出了些许意外之意。
她有半晌的错愕之意,目光也是顺其自然的的就顺着晏星河的目光落到了沈沐辞的身上。
沈沐辞这时候也恰是时候的与之对视过去,脸上的表情冷冷清清,看不出什么多余神色,但莫名其妙的,夜荼靡就是极为敏锐的觉察到了些许他不太高兴的意思。
随后沈沐辞在夜荼靡这般颇有些匪夷所思的眸光注视之下,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还不快些过来坐下。”
夜荼靡亲眼见着了晏星河,觉得这少年将军一身气质风骨,的确是和在自家璃落丫头很是相搭,所以尚且还处在亢奋状态,心中也不太明白自己到底是何处又惹着了这位南诏太子。
她下意识的想要应了沈沐辞的话,规规矩矩的走过去坐下,只是就在夜荼靡转身的时候,她的眼角余光却是瞥见了一直躲在她身后,动作很是拘谨,甚至是连话都不敢出声的北璃落。
夜荼靡心中一顿,当下便是眼珠子一转,忽就变了心思,欢欢喜喜的跑到沈沐辞身边,纤纤五指抓住了沈沐辞的华贵寒梅穿枝刺绣衣摆,语气很是轻快的开口道:“太子殿下,荼靡突然想起我还有一件要紧之事需要与你商议一番,殿下若是尚且无事儿,不妨先与荼靡出去一趟可好?”
沈沐辞清冷的目光落在夜荼靡的身上,看着她隐约带着几分谄媚的样子,几乎是立马就反应过来,她的这番做法,毫无疑问就是在想要替北璃落和晏星河制造一个空间独处的机会无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