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包括谢灵涯都盯着他,他却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王总讪讪问道:“施道长,能说说为什么吗?”
施长悬皱皱眉,顿时让人有种想反省自己功课怎么这么差的冲动,他道:“此处虽靠山阴,但山形气脉相宜,三峰合聚如莲。对面有方池,水向外倾斜而流,形同卷帘,虽然易使家财败散,但也不至于此……”
“什么??家财什么???”贺叔叔急忙打断他的话。
施长悬看他一眼:“败散。但贺先生阖家噩梦不断,应该是……”
贺叔叔抓住重点不放:“什么这儿住了家财败散的啊???”
施长悬两次被打断,沉默一下才道:“改势,填池即可。”
贺叔叔这才松口气,“哦哦,好!”
王总看他大惊小怪的样子,也笑呵呵道:“这点小事,你照着施道长说的改了就行。”
贺叔叔干笑,端茶来喝定定神。
施长悬语气依旧没有什么起伏,好像这都不算事,“噩梦应该是因为你宅中有飞尸流凶。”
贺叔叔一口茶喷出来,“噗!飞,飞尸?!”
贺婶婶经过刚才谢灵涯那事心里也不太肯定了,这时也白着脸道:“听起来怪吓人的,难道是说……我们这房下埋过人?我们晚上做噩梦难道是有尸体在屋里飞?”
想象力真丰富。谢灵涯忍不住看了贺婶婶一眼,说道:“飞尸是民间忌讳的宅中客鬼之一,一共七个,飞尸、土公、咎魅、北君等等,不是会飞的尸体,您想得也太恐怖了。”
他这些天除了看笔记之外,也看了一些道观内的典籍,正记载过这个。飞尸流凶,指的就是有客鬼在宅中作乱的情形。
贺叔叔白着脸道:“谢老师,那客鬼未必就不恐怖了啊?”
谢灵涯:“……”
怎么说呢,比起什么冤魂做祟,也就一般吧。
贺叔叔一摸脸,“施道长,谢老师,我怎么觉得,越明白越害怕啊,原来只是做噩梦倒还好些。又是散财又是闹鬼的,太可怕了,我直接搬家行吗?总觉得有阴影了啊!”
“这时家宅之事,普通人不想做法,搬家可破。”施长悬看贺叔叔一眼,“但是,半月前,你是不是发了一小笔横财?”
贺叔叔顿时失声道:“你怎么知道的?”
贺樽也一愣,他都不知道这一出。
“咦,也是,刚才我就想,一般宅中有青龙白虎等十二主神,龙虎凶猛,如果没发生什么事,不可能莫名其妙反客为主,使得飞尸作恶啊。”谢灵涯说道。
像他以前高中同学家里发生类似的情况,是因为房子风水并不好,日积月累下出事。客鬼行凶,短期就是像贺叔叔这样做噩梦,长期以往不解决,就会愈来愈厉害了。
事出必有因,按施长悬说的,那贺樽叔叔半个月前发的那笔横财就是因了。
这件事连贺婶婶也不知道,奇怪地看着贺叔叔,“什么横财?”
贺叔叔有点不好意思地道:“半个月前我和客户,就是同兴的方总一起吃饭,回来时,方总在公路边捡到一包钱,里面得有十几万。他当时抽了两万给我,我随手就用了。这……这捡钱不还这么严重吗?我那天喝多了啊,而且要是我自己捡到,我肯定就送警局了,真的。十几万,我犯不着啊!”
施长悬沉默片刻,皱眉道:“这不是横财,是买命钱。”
贺叔叔脸一僵,“什么意思?”
“等等,同兴的方总?”王总在旁边忽然一脸古怪,“是方振兴那吝啬鬼吗?我前两天听说,他的业务都转到别人手里,自个儿好像是病了。”
此言一出,满室寂静。
贺叔叔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明明大白天却打了个冷战。
虽说人无横财不富,但是要花横财,就要承担风险,竖着进来,横着出去,横其实也隐喻了死。谁知道横财的横会不会变成横死的横。
谢灵涯以前就听舅舅说过这样的事情,据说是八十年代,乡下有个农民捡了五块钱,兴冲冲花了,结果转头就病了,得不偿失。
那时候就请的王羽集帮忙,王羽集说钱上施了咒,是被故意扔在地上的,谁要是贪心捡走花了,不管花的是多少钱,也倒霉了。
这实际上是一种转移,可能原本的主人有病,通过钱、咒,就转到了捡钱的人身上,这人把钱花了,就像是一个信号。
这种恶咒在几十年前的乡下比较多出现,要破咒也可以,不过破这种恶咒就相当于和下咒的人斗法,斗不过可能就死了。
王羽集给人帮这种忙从来不收钱,按照风俗,受助的人三节会上门拜贺,谢灵涯小时候还能见到一些。但是日子久了,人也渐渐不来了,接受了恩情也就头几年最惦记。再后来,信息发达了,来找王羽集这个穷道士帮忙的反而越来越少。
贺婶婶也认识方振兴,这时不信也不行了,方振兴不可能帮他们做局啊,“那现在该怎么办?我们还钱?”
谁丢的钱下的咒都不知道,谈何还钱。施长悬说道:“钱主要是方振兴花的,你那钱并没用完吧,所以只是运势大降,引来客鬼而已。把客鬼逐去,迎回宅神就行了。另外,剩下的钱交给我处理。”
“对对,没花完。”贺叔叔不能更信服了,立刻跑上楼找钱。再下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叠钱,谢灵涯一打眼就知道大概八千块。
施长悬看了他们一眼暂时不语,摸了张黄纸出来,将钱一包。
贺叔叔看他用黄纸包钱,手没有直接触碰,立刻神经质地扯纸擦了擦自己的手。贺婶婶在旁边小声说:“现在擦还有什么用啊!”
贺叔叔干笑,恭恭敬敬道:“施道长,那现在该怎么办?”
“逐客迎主需以丛辰之法择时,你将男女主人的生辰八字写给我。”施长悬看了八字后,算出今天晚上十点可以做法。
“好好,那您留下来用餐饭。”贺叔叔说着,又看向了谢灵涯,有点拿不准留不留他。按理说就差最后一步了,干他们这行的,同道旁观是不是不太好?
可是谢灵涯也不主动说走,施长悬更不开口,他当然就更不会说了。
谢灵涯就想和施长悬聊聊啊,而且,这件事他总觉得哪里还有点问题,但一时又没想到。
可惜,一直到吃完晚饭,谢灵涯也没有和施长悬独处的机会,太阳落山后贺叔叔夫妇就更不敢离开施长悬身边了。就像贺叔叔说的,之前单单做噩梦不清楚内情还好,知道怎么回事就怕得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