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星博只带了七八个组里的心腹,他与编剧在一边讨论,旁边扛起拍摄大旗的唯一一个摄影师,小心翼翼装置全息化制作所需的特殊胶卷,其造价高昂,一帧能抵得上他一年的工资。
再等三天,拍摄完所有画面,两方分道扬镳。
获救的尖刀亲自送陆寒霜回山,路上怕他无聊,还买了一沓报纸解闷。
《揭幕!官方不让报道的内幕:特种大队眨眼间置身千里之外!》
陆寒霜一手点着杂牌小报上的宋体粗字,窗外射入的余辉撒落指尖,给玉色长指蒙上一层昏黄。
他另一只手支头,半倚着窗,羽睫微垂。
斜阳勾勒他清俊的侧脸,没能给他雾笼雪染的眉眼添上几分暖意,青年像隔离在另一个毫无温度的空间,冰心雪骨,清冷至极。
端零食递矿泉水十分狗腿的宋展飞,望着自家师父的美态,痴了一瞬。他家师父怎么连一身俗套的兜帽衫,都愣是穿出一股子岁月静好、时间沉沙的古韵风华?
“赶紧擦擦口水吧,花痴大少!这眼神都能想把人给吞了,怪吓人的。”猴子隔着距离跟宋展飞熟稔打趣,却没像往常一样靠过去。瞄见旁边的青年,猴子不由升起怯意,勾勾手招呼宋展飞。
宋展飞坐过去,“你好像有点怕我师父。”
“说来话长,就不说了,倒是你,跟我说说他怎么成了你师父?”猴子搭住他的肩。
宋展飞一说起亲亲师父,满心压抑不住的仰慕之情滔滔不绝涌出,时间就在两个志趣相投的泼猴聊天间慢慢流逝……
日头由东向西抛落。
等车子到了绿萍镇的那片原生态森林,天已经彻底黑透。
……
陆寒霜下车解开障眼法,拨开浓雾见仙山的画面再次惊了没见识的尖刀特种兵与宋展飞,后者回过神来,见陆寒霜抬步上山,屁颠屁颠跟上去。
鞋底刚踩上仙山的土,前方头也不回的青年一抬胳膊,拂袖刮来一股风把宋展飞逼退几步,差点栽个仰倒。
等稳住身形,再抬头,眼前仙山已经消失无踪,四下浓雾汇聚、视野模糊,只剩影影绰绰的树木。
宋展飞并不失落,老巢都逮着了还怕师父跑了?
他低头盯脚,“这双要供起来留做纪念。”踩过仙土的运动鞋,怎么能再被其他凡土污染?
猴子坐在车里,远远望见宋展飞抱着一双鞋子赤着脚走回来,时不时低头傻笑,发出诡异的“嘿嘿”“嘿嘿”声,隔着车窗瞠目结舌,“卧槽!哪来的煞笔!”
宋展飞脸泛晕红,满怀激情澎湃,盘算着怎么早日转正,坐实师徒名份。
……
陆寒霜上山,先绕路去山泉放灵髓,很好的夜视能力发现,山泉边已开垦出田,四下不见风滚妖草。
回程望见正殿亮着光,顺路去看了一下。
殿前青石台阶湿漉漉还未晾干,光可鉴人。
殿门大敞,萧衍坐着轮椅,指挥着提早报道的两名外门弟子,打扫殿内犄角旮旯的卫生。陆寒霜停在殿外,杨阳与良嘉闻声转头,吃了一惊,立刻低头以示恭敬。
“你回来了。”萧衍抬头望见,声音无波,没有任何意外与惊喜成分,冲风尘仆仆的陆寒霜点头,见青年抬脚便要进来,还皱了下眉,“地板刚擦干净,还湿着呢。”
陆寒霜收回脚,转身离开。
杨阳一脸敬佩,“萧衍你胆子真大,敢这么嫌弃掌门。”
萧衍不置可否,垂眸看了下表,突然想到什么,问道,“今天农历初几?”
“农历十五啊,五一假放完才过没多久,你忘了?”
萧衍点了点头,“你们把这块擦完就回去休息。”说完,控制轮椅离开,去了陆寒霜的房间。
陆寒霜正脱下连帽衫,露出半个背。老古董的钨丝灯泡悬在梁上,铺下一片晕黄,衬得肌肤恍如玉色,晃人眼。
萧衍偏开视线,重新合紧未关严的门缝,等在外面。
片刻之后,悉悉索索的衣料摩挲声终于停歇,门被从内刮来的一阵指风弹开,屋中人朗声道,“进来吧。”
声音操控轮椅上斜45度,跨过门槛。
萧衍抬眼。
陆寒霜换了一袭过于宽松的旧长衫,盘坐到竹榻上,身前一方矮桌。青年铺开一张微黄的宣纸,轻沾墨水,提笔挥洒,姿态行云流水,但思绪似乎并不畅通,偶尔笔尖凝滞,删删改改。
隐约能辨别出绘制的是个伞具。
萧衍目光掠过青年腕部破损的袖口,滑向青年腰间层层堆叠的衣料褶皱,显然,这身衣服的前主人是个胖子。
轮椅停在榻前三米远,萧衍收回目光。
“我给你订了一批新衣服,古风与日常装都有,已经洗过,晾在大殿后面的院子里,应该可以穿了。”
陆寒霜瞥了眼房间角落买回的游戏舱,“……大殿的砖瓦墙体修葺过?”
萧衍明白他提问的意图,解释道,“风滚妖草经过萃取,可以提炼出替代飞车高价燃料的新燃料,造价十分低廉。研究员打算大量培育,找上门来,我顺便卖了一笔钱,添置了一些东西。你的游戏舱是高配版,要价十万,先前主脑转来的那笔钱垫付了大半。”
陆寒霜对钱财来源不感兴趣,只要不是不义之财便可。
萧衍调出电话手表里的账目投影,让陆寒霜过目,“钱还是太少,没法大规模修缮宗门,你作为一山掌门,不能坐吃山空,必须早点想些盈利产业。”
“你看着办吧。”前世扶摇派产业,也是陆寒霜的徒子徒孙操心,萧衍作为他的便宜孙子,陆寒霜并不觉得当甩手掌柜有什么不对。
萧衍继续汇报门内事务,“你走了一周,他们两个就来了,我不知道让他们干什么,就先打扫卫生,殿宇到处都是落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