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节(2 / 2)

等再次从华夏归来,不过一刻钟,推门而出,迎上来寻兮渊的掌门,错身从陆寒霜身侧进屋,扫视一圈突然皱眉。

“你师父不在?”

掌门目光似剑一样射向门口的陆寒霜。

“那你怎会一个人在你师父房中?”

这时机实在没有一个完全的解释。即使借口帮兮渊取东西,转身两人传音一对便真相大白,想必事情白露兮渊再多的怜惜都荡然无存,只能用作脱身时拖延时间的法子。可他并不是轻易言败的人,刚刚获得逍遥派再一步信重,他怎愿半途而废?

陆寒霜心思电转,门外早感应到掌门上山的兮渊驱动轮椅行入院中,“……是我有事与他详谈,让他提前等在房中。”

掌门心中存疑欲言,兮渊却率先岔开话题,“师兄所来何事?”

掌门没再深究,同兮渊谈及让别鹤去异界寻兮渊元婴一事。

等送走掌门,兮渊面向垂首伫立门边良久也不知心中盘算了多少的沉默青年,脸上不辨喜怒,语气亦无波澜,唯有目光含着几分刺人的锋芒,却因为对青年的怜爱隐而不露,甚至颇为亲昵地捏住青年一缕白发。

“可想好怎么说了?”

陆寒霜启唇。

“若是谎话,就不必说了。”

陆寒霜并不是会因此再次闭嘴的人。他想到兮渊方才那丝动容,电光火石间盘算好下山去归梦岛的契机,决定先赌一把,暗自蓄力逼着血液逆流而上……

于是兮渊眼中所见:便是青年渐渐血气上涌,双颊晕红,目光摇曳的样子。

兮渊初时莫名。

青年抿唇,微张又合,欲言又止,最终只低低唤了声,“师父……”

诉求一般,带了点莫名之意。

兮渊渐渐明白过来,总是风轻云淡的脸上也染了异色,久久说不出话。

青年突然跪地,深深叩首,仿佛恨不得埋进地里,声若游丝,吐出一句颤音,“……是孽徒情难自禁,大逆不道潜入师父房中满足龌龊心思,恳请师父开恩,不要逐弟子出师门。”

兮渊捏着余留指尖的雪白发梢,垂眸身前俯首的青年,目光复杂。

也不知是用目光描画他的漂亮的眉眼,还是揣度青年藏在眉眼间的真实情绪。瞧了良久,瞧得陆寒霜心中起伏,引得发梢的颤意传到兮渊指尖;酝酿良久,连本欲出口之言在齿间摩擦无数遍变得有些沙哑。

兮渊摩挲着指间发,缓缓而沉沉道:

“你既有恋慕之心,我也并非不喜,不若便结为道侣?”

指腹发梢一颤。

兮渊恍若未觉,坦然道:“为师孤身已久,未尝情爱,想来有别霜陪伴也是不错的?”

陆寒霜抿紧唇瓣,实料不到兮渊会是这般超出预计的反应,挤出一丝干涩的声音,“谢师父厚爱,可师徒结合违背纲常,我又怎忍心因我让师父被天下人非议?”

“我又何曾在乎过旁人非议?”兮渊声若春风含笑。

陆寒霜却感受不到丝毫暖意,仅从兮渊轻描淡写间显露的认真,足以骇得他心头巨震。

兮渊却还语含戏谑:“别霜得偿所愿,可有开怀?”

陆寒霜哑然。

兮渊这才松开陆寒霜的发,收了脸上笑意,目光凝于青年垂下的眼睛,喟叹,“你这般凉薄冷情的人,实在不适合‘含羞带怯’的模样。”

青年身形僵硬,兮渊不知为何不再追究他潜入房中一事,转身进屋前只留下一句:

“人非草木。你既无心,何必招惹?”

陆寒霜品味这句话的未尽之言,看不懂兮渊。原本预想中兮渊自然不会接受徒弟痴念,因重许诺又有庇护惜徒之心,只想眼不见为净,遣送弟子在外历练冷静冷静脑子,他去归梦岛探寻完,再“幡然悔悟”改过自新不再迷恋师父的戏码,如今也唱不下去了。

陆寒霜回屋去想下一步如何走。

却不知掌门回去后再一细想,仍觉事情蹊跷,晚上再来寻兮渊,却见师弟醉卧惊涛殿的房顶上,对月独酌,抚琴相伴,悠然自得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掌门飞身上去,提起空了一半的三日笑,惊住,“师弟不是从不饮酒吗?”

“我心徜徉,无愁可品,自是不饮。”

“那今日是有了?”

“平生初尝愁绪,别有一番滋味。”

兮渊满面含笑,醉目盈盈似天上繁星闪耀,闪得掌门一把老胳膊老腿都差点把持不住,险些丢脸跌下房檐,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就气急败坏地推开师弟美色惑人的脸,暗自腹诽几句。

兮渊悠然笑开,笑声清润亦是醉人,见师兄脸色越见黑沉才止住笑意,道:“师兄怎会趁夜前来?”

“还不是白日那事我总觉得不对,你那门分明是被强力破开的?!你——”两根长指捏住掌门两瓣唇,兮渊歪头回首,呆颜可爱,调皮道:“月色正好,何必谈这些无聊之事?”

掌门皱眉,“……你这样可真是醉得不清了。”

又道:“连涉及你自身的事你都毫不关心,那你说何事不无聊?”

似未听清掌门的话般,兮渊没头没尾地低语:

“这世间有许多种种都于刹那间完成……似立地成佛,似坠身入魔,若一念之善,若一念之恶,以及……”

面对青年宛若深情的模样,兮渊胸腔左侧瞬起的震感,至现下仍然颤栗余存,久久难平。

他浅酌一口酒,忽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