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坐了坐,齐韫就领着他去见老太爷。老太爷上了年纪,哪怕平时身体还好,但见了乔墨长相很似死去的大儿子,难免激动,又说了些话,便感觉累了。乔墨见状就寻个托词没多打搅。
齐家早知道他要来,住处一早就安排好了,就是齐楠未出嫁前的小院。
小院每隔几年就会翻新,平素里也很注意保养打扫,屋内都还保留着曾经的摆设布置。如今给乔墨住,除了那间卧房,其他地方又新添置了不少东西,拨了些人,顿时略显空旷冷清的小院儿就满是生气。
乔墨简单清洗了一下,换了身衣服,见安安睡的香,便让新竹照顾着,他去见齐韫。
齐韫似早有预料,在书房里等着他。
等着下人上了茶离开,乔墨直接就问林正的消息。
齐韫缓声道:“至今尚未得到消息。”
“没消息……”乔墨心头一紧,张口欲言。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齐韫叹口气:“北地之事本就是朝中隐秘,除了我与皇帝旁人并不得知,或许有一二人心有猜测,却也不敢妄加谈论。这回事情失败,皇帝很不高兴,自年后先后两次派人去晋城,却无法轻易踏入北地。自去年年底北地关闭通商至今不曾再开,说是北地内乱,要戒严,因此也无法去打探林正是不是还活着。”
“皇上早就放弃了吧?”乔墨很清楚一个小小的林正哪里值得皇帝为此广下人手,找一次是抱着侥幸,为的也不是林正,而是林正可能探得的情报。后来再派人,不过是打探情报,也不是为找人。
齐韫算是默认,但还是对他说:“赵常还在北边养伤,如今已好的差不多,我先前传过信,等方便的时候让他进入北地查探一二。”
“多谢舅舅。”乔墨也知道这是唯一的法子,齐韫这么做已是极冒风险,不说别的,一旦被皇帝知道只怕还要落个不是。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猛然回过神,乔墨想起还有另一件事。
“舅舅,不知您和周鸣关系如何?”乔墨试探着问。
“周鸣?”齐韫乍一听他问起很是意外。“我与他相交多年,算是不错的友人,其父周大人与我乃是翰林院同僚,两家也有来往。这回你上京是与他一道同路,怎么问起他?”
乔墨便将途径小镇客栈的事一五一十讲给他听:“舅舅如何看?我总觉得周鸣的反应很不对,明显藏着很多话没说出来,似乎很有顾虑。会不会和康郡王有关?”
眼下是在书房,只彼此两人,乔墨说话也没顾忌。
如今除了担心林正,他最想做的就是赶紧弄清十多年原身父母惨死的真相。一是齐家人待他真心实意的好,二者到底他现在是齐楠儿子,若真是另有真凶,他的处境只怕很危险,而这份暗藏的危险可能还会波及到他的家人。他的家人不止有林正,有安安,有齐家人,还包括上林村亲近的相邻,丰城的方锦年、沈风、宋菡等等。
他现在怀疑的目标是康郡王,一位皇室郡王哪怕不上朝领职也不敢小觑,他怎能不心生警惕与忧惧。
齐韫乍然听到这番话难掩惊讶,但他到底老成,很快便稳住了情绪,略作一番思索说道:“康郡王我早年也查过,那时担心他因未能做成亲而心生怨恨,但并没有查出什么。就你刚才所说,周鸣反应确实不正常,他定是知道什么。你刚才说,他是看到你之后就神色不对,那么……”
齐韫的视线落在乔墨的脸上,喃声自语般:“你长得很像你阿么,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或许……他是不可能见过你阿么的,一定是在别处见到了画像,所以对于你的长相才那么吃惊。他与康郡王素来交好,若是在康郡王处见过你阿么的画像也不奇怪,毕竟康郡王当年是喜欢你阿么的,只是……”
“只是他反应不该是那个样子。”乔墨接过了话。“那岂不是说明康郡王确实有问题?舅舅,照你看,若是你去询问,他是会顾念与康郡王的交情瞒而不说,还是可能吐露一二?”
“……我可以去试试。”齐韫之所以这般说,不过是一赌。
周鸣素来的为人品性他是信得过的,虽说周鸣与康郡王交情很好,但又不是至交密友。若其中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内情,凭着周鸣与自己的交情,加上周鸣的秉性为人,极有可能吐实。若对方敷衍不说,八成可能涉及康郡王隐私,也说明其中并无见不得人的阴私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