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楚恨得咬牙:“你让他去看有什么用,雪不加霜罢了。许哲,你小的时候阿姨对你不薄,你现在把我女儿害成这样,真没有一点愧疚?”
“我正找医生给她治疗。”
“她这是心病,靠那些狗屁心理医生能治?你自己就是医生,她这情况该怎么治你心里最清楚。我也不逼你,我只希望你能有点良心,我们孙家没对不起你。”
许哲看她一眼,没再说什么。然后他推门进去,发现孙月莹正躺床上轻轻地哼着歌儿。
她哼得挺投入,似乎并未注意到许哲的到来。但当对方走到床前时,她却突然停下歌声,极自然地问他:“许哲,好听吗?”
“好听。”
“你要是喜欢,我以后经常唱给你听。”
“那样你会累的。”
“不累,唱歌怎么会累呢,我又不干活儿。也没听说有人唱歌到最后唱死了呢。”
孙月莹说着冲他微微一笑,其实还挺美的。
她不发病的时候看起来很文静,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可许哲一低头看到她手臂两边包的密密麻麻的纱布,又不得不正视一个现实。
她其实是有病的。
“为什么割自己,不疼吗?”
孙月莹示意他帮自己把床摇起来些,然后摸着那些纱布呢喃:“其实也说不清楚,心情不好的时候想找点事情做做,正好床头摆了一把美工刀。我就……”
“以后别再做这种事情了,你父母会担心。”
“那你担心吗?”
“我也会。”
“你会担心我就很高兴了。许哲,我们还去看那个医生吗?”
“你想看吗?”
“想看,我想早点好起来。我觉得不管你喜不喜欢我,我总得先把自己变成一个正常人。要不然永远也没有让你爱上我的机会了。”
病房里陷入长时间的沉默,许哲想起连翘楚的话,一时无言。
那天离开医院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他开车行驶在路上,突然停在了一家便利店门口,进去买了一打啤酒出来。
回到家后他上天台,把袋子里的啤酒一罐罐拿出来喝,喝完后顺手摆在旁边的台子上,很快酒罐子排成一长排,他却依旧清醒。
都说喝酒会让人醉,对他似乎不起作用。
他扭头看一眼排成一条直线的啤酒罐,明白自己是个醉不了的人。哪怕心乱成那样,酒罐子依旧排得分毫不差。
他是那种心里怎么想,便只能怎么做的人。伪装假装不是他擅长的领域。
于是他喝干最后一口,将啤酒罐一个个踩扁,装进袋子后下楼,第二天上班时特意带到医院,在门口递给那个长年在附近捡易拉罐的老奶奶。
对方冲他眉开眼笑,那一刻他就想,这些酒算是没白喝。
孙月莹出院后,他继续带她去见心理医生。那天见过医生对方说要请他吃饭,他便没拒绝。
两人去到附近一个商场,经过二楼的时候发现弘逸在这儿有活动,似乎是为某品牌推广走秀。
孙月莹有点感兴趣,许哲就陪她去看。
也是凑巧,刚走到那儿远远就看到妮娜姐,许哲心里便觉不妙。一抬头扫一眼t台,正巧与迎面走来的赵惜月视线撞个正着。
赵惜月平时不走t台,她这身高大牌轮不上。今天这场是广告性质,她才被临时拉上来凑数。
所谓站得高看得远,头一回走秀就碰见许哲和他的“绯闻女友”,她觉得自个儿都该去买彩票了。
妮娜姐一眼注意到t台上赵惜月的表情变化,好奇扭头一看,就看见许哲。
两人于是打个招呼,妮娜像是唯恐天下不乱,故意道:“马上就结束,你要不要等等惜月,收工后她今天没什么别的工作。”
许哲头一回发现女人之间的硝烟战争比什么都棘手。
正没想好怎么回答,孙月莹倒是开口了:“小赵是谁?哦许哲,是你的女朋友吧。那我们等等她。”
正说着话,台上音乐停了,模特儿集体谢幕,转身回临时搭的后台换衣服。围观群众慢慢散去,孙月莹却是一脸兴致盎然,看到赵惜月出来还有些兴奋,冲她招招手。
那天的午饭就变得极其尴尬。
两女一男三人行,甫一进餐厅就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尤其是许哲,立即成为众矢之的,仿佛是人民的公敌国家的叛徒一般。
赵惜月也有点坐立难安,唯有孙月莹表情自然,由始至终脸上带着笑意,一扫往日的沉闷,成了三人中话最多的一个。
就在饭快吃完的时候,她突然搁了筷子,问赵惜月:“你们计划要结婚了吗?”
赵惜月正喝水,听到这话儿差点被呛着。她想想摇头道:“没有。”
许哲瞪她一眼,似乎对这个答案不满意。
他们确实还没谈到结婚的细节,但她该知道,他和她交往就是奔着结婚去的。
赵惜月只当没看见,问孙月莹:“怎么突然问这个?”
“因为我想追许哲,如果你们不结婚,或许我还有机会。其实也没什么,就算结婚了,我也一样可以出手的。我们美国这种事情不算什么,夫妻嘛,合则来不合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