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2 / 2)

千秋厘认得这剑气,是长钧的。她觉得不解,他们说了什么,为什么长钧会如此愤怒,以至于失去了理智?

剑气所及之处,万物生灵均被割裂。天地亦是。一条天堑自雪山延伸出去,将整个天地分割为上下两半。

长钧满脸狰狞与扭曲,还要举剑再劈,被陆压用欲深剑架住。两人在打斗中,长钧的右腿自膝盖以下被欲深剑一剑削去。

大地开始剧烈震动起来,虚空也开始快速崩塌。紫光跳下龙背,竭力想要挽救天地的崩势。她用全身的力气擎住上半边天地,下半边天地的崩势却更快了。

陆压的两把剑变长,化为长柱撑住下半边天地。

整个龙族就盘踞在那雪山,许多尚未来得及孵化的龙蛋因那一剑而当场丧命。龙族繁殖后代极为不易,失了这些龙蛋,龙族倾巢而出来找始作俑者算账,撞上已陷入疯狂的长钧挥出的第三剑。

古苍龙为了救族人被剑气所伤,却没能救下一个族人。

长钧从疯魔中清醒过来,此时天地已经完全分成了两个世界,两个世界逐渐消失在彼此眼前,紫光与陆压也逐渐消失在彼此眼前。

陆压最后的目光眷恋、深情而悲伤,仿佛怎么也看不够。

天地分成两个,却还是继续在崩塌。古苍龙被留在了上面的半个世界,千秋厘透过他的目光,看到紫光毅然决然地化成了海,就是那片无住海,而她的心则化成了海中的阵眼,天地终于停止了崩塌。

她看到敖白与长钧趁古苍龙重伤,割下了他的龙翼……

后面的,便再也看不见了。千秋厘想,应该是小黑被割了龙翼,没了神智。后面发生了什么,不用看也能猜得到了。敖白与长钧颠倒黑白,将这毁天灭地的过错全部推到陆压身上,只对天下人说他陆压被心魔压倒突然发狂,剑斩天地,他长钧可是鸿蒙万道之神,他说的话谁会不信?

于是,陆压就这样成了邪神,成了毁天灭地、人人唾弃的大恶魔。

所有人都是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仿佛那场灾难并不是幻影,而是刚刚发生在他们每一个人身上,令人窒息的震撼。

千秋厘问不卿道:“你当时在哪里?”

“我在下界,凡人死伤无数,我……”救人之时身受重伤,化回石珠,掉进了无住海。

“这么说,你并没有亲眼见到那一剑到底是谁所斩?”

不卿默了一晌,道:“是。我看到的,是长钧后来在无住海给我看的幻象。”长钧以“还天地以秩序”为名,诱他出了无住海,入了六欲天。

千秋厘将不卿推离自己,抿紧双唇不再说话。

长钧冷笑,“这种幻境不过雕虫小技,谁又能证明你的幻境便是事实?”他朝虚空大喝一声,“界君老儿,你来!”

界君从虚空中现身。

长钧甩了甩宽大的袖子,“界君老儿,你来说,剑斩天地的到底是我长钧,还是他陆压?”

众人都看向界君,好奇他会怎么说。他是两界之隙的守护神,不会有偏倚。

不卿蹙眉,道:“界君的真身在长钧手中。”

听他一说,千秋厘也想起来,那日偷偷进万壑清,长钧看完那幅字之后,将其纳入了袖中。

他在用真身威胁界君。

界君的目光盯着长钧的衣袖看了一会儿,忽然呵呵一笑,极为洒脱地撇开目光,轻蔑地看着长钧,“陆压大人正直醇澈,心地良善,他怎么干得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剑斩天地的,自然是你,长钧!”

众皆哗然。

长钧沉了脸,从袖中摸出卷轴,一字一句问道:“界君老儿,我再最后问你一次,剑斩天地的到底是谁?”

界君放声大笑起来,“长钧啊长钧,你便是再问老夫一千遍一万遍,也还是你啊。你有种,就杀了老夫吧,老夫啊也活得够久了。”

界君说完,下面直接炸开了锅,许多人直接开始骂起来,骂什么的都有。

“长钧,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你将天下玩弄于股掌之间!”

“枉你身为鸿蒙万道之神,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

“满口正义,无耻至极!”

骂声如潮水涌入耳中,长钧从来受人敬重,何曾被人如此辱骂,双唇因抿得过紧而微微抖动,浑厚的怒气铺天盖地的蔓延开来,他的双眸开始充血。

他狠戾地笑了,将那幅卷轴往上一甩,举剑便挥,将卷轴砍成了无数的碎片,像下雪一样纷纷洒洒地飘落下来。

界君保持着微笑的神情,他像个被打碎的瓷器,细碎的瓷片一片片从他脸上,身上剥落,消失。

千秋厘伤心地看着界君,他每消失一片,紫光心就在她胸膛内一阵绞痛。

界君看着她微笑,像是在透过她看某个故人,他张了张唇,“小光光啊,老夫来陪你了……”

眼泪像断了的线,顺着千秋厘的脸颊汹涌而下。

有人慌张地高喊,“不好,长钧化魔了!长钧又化魔了!”

千秋厘看向长钧,他双眼赤红,眸中泛出凶煞的红光,挥剑便是一道剑气,往人堆里砍去。化魔之后的长钧修为激涨,他像疯了一样,剑气四散,甚至分出了三重身。

不卿双手结印,凝成无数个金钟罩将不能逃离的人护在罩下,对上长钧的一重身。

古苍龙与褚双拾对上长钧的二重身。

长钧的三重身扫过普等三昧,穿到玉垒云山脚。玉垒云山脚全是些修为低下的小和尚,面对横扫而来的剑气,小和尚们都吓呆了,完全不知道闪避。

千秋厘追着三重身而去,祭出魔言,用尽全力结出她这辈子最大的一道光障。

嘭!山脚响起地动山摇地一撞。小和尚们在瑟瑟发抖中睁开眼,惊喜地发现自己竟然还活着。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