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节(1 / 2)

宁东个子高皮肤白,鼻梁高挺还眼窝深,模样看上去很东北人。两个男生都以为他是北松市人,有一位男生脾气直,说:“你不是北松本地人吗?你都不知道自己家乡的情况啊?”

“我俩都是南方人,我是齐省的。”宁东看看他家小妹,他家小妹一晒就黑,但是不晒捂半个月就能捂白,别说白了之后好看,就是现在黑也黑的活泼漂亮。

“我是吴省的。”李惜文改用吴省口音,吴侬软语对面两男生根本听不懂。

宁东乐不可支,“还以为你不会讲吴省话了呢。你会不会唱姑苏好风光?”

李惜文不愿意当着这么多的人唱,笑嘻嘻地说:“词都忘光了,梆子戏要不要听?”

梆子戏这几年在北方特别时兴,平京梆子戏剧团还排了一部很出名的《柳小巧》,李惜文在梅省省城这段时间天天被迫听邻居家的收音机和招待所的收音机放这个戏的选段,都已经会唱了。

不过梆子戏不符合宁东的审美情趣,他头回在招待所听见就有吐槽说难听。

宁东立即认怂,说:“不要不要,吵到别人休息不好。”

“也是哦。”李惜文打了个呵欠,“我也有点困。”

“你趴一会,等会我就去问有没有卧铺。”宁东立即往外边挪一挪,好让李惜文趴的舒服一点。

两个男生还想和宁东说话,宁东指指李惜文,摆摆手,就不肯说话了。

理工男有很多种,宁东大约属于好听的话不太会说,但是会猜一猜对象想要什么然后买一堆,相处也很体贴的那种。对面两位钢铁笔直,就算估计吴省女生是宁东的对象,也没有体贴别人对象的意识,仍然高谈阔论。

李惜文趴一会也没睡着。宁东看看时间火车都开一小时了,就去找列车员。李惜文无聊死了,托着腮看车窗外的风景,冷不防就有个姑娘过来坐她身边,笑问:“刚才坐这儿的是你哥哥呀?”

“我对象。”李惜文对姑娘笑的特别甜,“你还有别的事情吗?”

“真没看出来。你俩看上去……岁数隔的有点大。”姑娘边说边慌张的摇头,“我是说,你看上去年纪比较小。”

“我对象也不显老呀,大嫂你什么眼神?”李惜文语气虽然冲,但是她说话声低,笑起来甜,除了对面俩男生,再离远点的人都不知道她说什么。

姑娘被叫大嫂好生气,站起来就走了。

李惜文做出莫名其妙的样子,嗓门比刚才大多了:“这人好奇怪,跑来说两句话,又突然生气跑走了。”

理工男钢铁笔直,但是他们观察力敏锐还特别聪明。还是那位特别直说:“人家是看上你对象,以为你是同学或者亲戚,结果你说你是他对象,人家就不高兴了呗。”

李惜文眨巴眼,用特别不确定的语气说:“应该不会吧,那位女同志看上去为人大方聪明漂亮,哪能因为这种事情生气!”

特别直难得遇到这么能损人的女同学,乐了,低声问:“有对象的女同学,你是读哲学还是读法律的呀?”

“机械工程。”李惜文把挎包里的资料拿出来,“还没有毕业,还有很多考试。”

“哎哟,原来还是华大的。你们华大今年暑假不是全体师生都在学校农场参加农业劳动吗?”特别直不只直,嘴还快。

“机械厂特别调我过去的。”李惜文抓头,把资料翻到书签夹的那页,拿出笔记本和笔,准备做摘要,“我好想参加农业劳动的,我都大半年没种过菜了,现在看见一块空地我就想找锄头挖一挖再撒一把菜籽。”

宁东没有弄到卧铺票,很快就回来了。他叹气说:“列车长说卧铺票不卖。”

“没有就坐两天好了。”李惜文往里面挪挪,“坐着总比走路舒服。”

宁东看看李惜文看的书,也把自己要看的书找出来看。他俩这样努力。对面的男生聊天就有点聊不下去了,各人掏出一本书来看。

早饭宁东要去餐车买饭吃。两男生跟着一起去了。但是回来就是两男生先回来,还给李惜文捎回来一个大饭盒。

“你对象遇到大表哥了。”特别直说:“这是他叫带给你的。他说晚一点回来。”

“谢谢。”李惜文把饭盒接过去打开看,里头是三个大包子。面粉不白,但是发的很喧软,闻着味道像是肉包子。

在车厢这种半封闭的空间吃包子,还是肉包子真心不厚道。李惜文把饭盒揣包里,准备等宁东回来她再去餐车找点什么吃。

过了半个小时,宁东和一个穿着军装,估计三十出头,长得还和宁东小舅有几分相似的男同志过来,说:“小妹,咱们去卧铺。”

“现在有空卧铺了呀。”李惜文把茶缸收一收。有宁东和估计是他大表哥的军装男收拾东西,她只用背着自己的挎包,再拿着两个人的茶缸跟着他们走。

路过之前来找她搭话的大嫂姑娘,李惜文特别留心多看一眼,那姑娘看宁东的小眼神还真有点小复杂。

但是宁东背着她的铺盖卷在她前面走,走路的动作没有任何变化。李惜文估计要么宁东根本不认识人家,要么就是宁东没看见,她乐得不提醒宁东,就这样走过去了。

宁东的大表哥方猛不知道怎么腾出来一间软卧的两张上铺给宁东和李惜文。下铺是他和另一位四十多的军官柳纵云。

李惜文和两位军官打过招呼,爬到上铺拿被子搭好胸和肚子,眯一会儿就睡着了。

方猛也是估计姑娘睡着了,再说柳纵云是他的老搭档也不是外人,他就开始审表弟:“这个女同学和你什么关系?”

“我对象。”宁东很坦白,“我跟姥爷汇报过了。我妈都在家里给我收拾房子了,就等我对象大学毕业就去领结婚证。”

方绩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方大舅家是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方文初家就只有宁东,方小舅也只有一个女儿。论起来宁东是表兄弟里头最小的。这当大哥的连对象都还没有呢,小弟弟居然都在收拾婚房了。方猛羡慕嫉妒恨的都没法藏起来,说:“你才几岁你就学人家搞对象?”

“大表哥,我虽然上学有跳过级,我也已经二十三岁,不小了。”宁东没去戳他大表哥的伤疤,他大表哥二十三岁的时候都失恋了呢。这个人生经历他肯定不会有,也不羡慕。

“你不是说你二十八岁之前不找对象的吗?你什么时候说的?”方猛摸下巴上的胡子,他想不起来宁东说这话的时候多大,但是说话就应该算话,要单就应该大家一起单着。

“我说那话的时候是估计着我对象大学毕业的年龄数的。”宁东紧张的偷看李惜文一眼,“情况有变我对象跳级读大学了,我又表白成功了,那就提早了嘛。”

“你惦记人家很多年了?”方猛就差扭表弟的耳朵了,这是什么人,明明自己有目标,还要吹牛说陪哥哥们一起单身!

宁东低着头嘿嘿笑,“也没有啦,就是有她在我心着杵着,我看见谁都觉得人家比不上她。我完全不想和别人搞对象。不过我也没想过和她搞对象啊,我觉得她肯定看不上我。”

“就这个小黑妹,她还能看不上你?”方猛气愤的简直亲爹附体,全华国想找出十家比他们家更强一点的家庭都找不出来了好吗?他表弟个人条件也不差呀,要长相有长相,跳级上大学还留校当老师了,配什么样的好姑娘都配得上!

“她没有看不上我,是我觉得我配不上她。”宁东扳起手指头数,“她上大学给同学补课,她自己写的讲义拿去出版,这都快三年了,两本讲义都重印十几次了?印多少卖多少。她爸妈下放到农村去。村里水井不出水,她就自学找地下水,给她们那个县,还有附近几个县找出来四百多个打井点,每个打井点打井都出水。她觉得打井费劲,和她大哥还一起设计打井机……”

“李惜文?”方猛看看上铺的小姑娘,“和你们家邻居二小子联名写交通调查报告的那个李惜文是不是同一个人?”

“是呀。他俩那次暑期实践分到一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