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前面的山林子里传来一声枪响,吓得众人齐齐变色。
这都天黑了,难道倭夷兵又追过来了,他们就不累,是铁打的么?
“军门,军门,有吃的了,有吃得了!”
这时候,宋庆的戈什哈头子宋得学,一脸兴奋的掂着一只野鸡跑了过来。
“好,今晚咱们熬大锅鸡汤喝;”
宋庆听清不是倭夷打来,‘噗噗通通’的心跳顿时就缓了下来,红着老脸,大笑着说道:“要多多加水,鸡汤管饱!”
叆河左岸,三道沟南十里,夹河口。
合兵在一起的聂士成,马金叙部的3000余残兵,正在烧火做饭。
因为是在山上防守,所以两部的士兵平时就把干粮,盐巴口袋绑在腰上,虽然行军帐篷都丢了个干干净净,不过此时大家穿的都是棉衣,倒也不觉得冷。
最主要的是,升起了火堆,饿了一天的士兵们,就可以取叆河的河水,好好的吃一顿饱饭。
“不知道刘盛休这次是战死还是气死,只是一天的时间,谁能料想居然能有如此翻天覆地的惊变,之前看着无比凶险的沙河子,现在倒成了福地了。”
此时坐在火堆边等吃饭的马金叙,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哭是因为这次自己不但损兵折将,而且之后还不知道朝廷会如何降罪发落。
笑是因为刘盛休这个压他十几年,直至最后把他从铭军扫地出门的大烟鬼,王八蛋,终于完蛋了。
“他会生气,但不会气死,更不会战死,他只会投降;”
聂士成幽幽说道:“古语有云,乱世出豪杰,真不知道这个何长缨是英雄还是枭雄!”
“怎么?他不过是点子正,运气好而已。”
马金叙有些不以为然。
“点子正,运气好而已?恐怕未必见得;”
聂士成沉声说道:“他打了洞仙岭,躲过了安和夜溃,打了顺安驿,栽松院,躲过了平壤失陷,现在又打了虎山大捷,躲开了今儿这场战败;一次,两次是运气,再而三,那是什么?”
“嘶——”
马金叙倒吸一口凉气,惊诧的说道:“你不会是说他在之前就看出来了吧,那他何长缨岂不成了活诸葛?”
“援朝军现在是要去打下游沙河子那里的倭夷兵,现在说不定就已经打完了;他今年才二十四岁吧,这种眼光,这种心境,这种手段——”
聂士成连续用了三个‘这种’,身体就重重的打了一个哆嗦。
他脸色发白,不愿也不敢再说下去了。
安东县城,沙河子。
10月26号黎明,在上游虎山叆河口一线战火猛烈的时候,奥山义章在鸭绿江左,沙河子对岸的麻田浦,下令炮轰安东县城。
守卫沙河子的6000盛军,一开始还在城头应付着打了数炮还击,却发现根本就打不中对岸的日军炮兵阵地,而日军的炮弹大半也打不到城内,干脆就停止了轰击。
于是,6000盛军全军都窝在安东县城内,尽随日军随意轰击。
奥山义章看到炮兵隔着十余里宽阔的鸭绿江面,轰炸了半天,都没有多少炮弹炸进了安东县城,也无奈下令停止了炮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