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弦,欢迎入局。
倾城正这么想着,房间里的气息却倏然微变,倾城只觉有道目光不轻不重落在自己身上,心下微惊。旋即,她不卑不亢走上前去,朝那丰神俊朗的男子微微行了行礼。
并未抬头,亦未出声,之后大方落座到案旁,试音。
古琴的声音流泻而出那一刹那,那道目光便也收回,重新回到蓝姑娘的脸上。
蓝姑娘见苏墨弦眸色有片刻的变化,眼底**,大方介绍,“王爷,慕姑娘的琴艺是极好的。”
苏墨弦漫不经心轻笑,“方才恍然一瞥,倒有几分似曾相识之感。”
“能和王爷结识,那是慕姑娘的荣幸了。”蓝姑娘说话,总是话未出声,笑已嫣然。
“但仔细一瞧,又全然不同。”苏墨弦沉黑的眸子落在眼前倾城的容貌之上,看不出情绪,“还是蓝姑娘比较像。”
蓝姑娘低低地笑,笑得纯粹而快乐。
岂止是像?简直是一模一样,不止容貌,不止笑容,甚至细微到一个神态一个眼神,全都都一模一样。
此刻的她,就是倾城。
苏墨弦在这里呆了一整个晚上,天快亮的时候方才离开。倾城弹了整晚的琴,蓝姑娘陪着谈了整晚的心。
苏墨弦离开后,倾城看看自己的手指,有些红肿,不过并无大碍,今晚应该可以继续弹。
然而,苏墨弦当晚却没有再来,一连数日都没有再现身。
这次和之前不同,他并未离京,只是不来。
饶是倾城布局长远,早已做好了准备,此刻也忍不住有些不安。她去蓝姑娘房中,仔仔细细地看她的脸,她的笑,她的神态。
没错,一模一样,眼前这蓝姑娘就是倾城,连倾城自己都信了。
可是,问题出在哪里呢?面对着这张脸这个人,苏墨弦如何还能按捺着心如止水,没有任何动作?
“你不要沉不住气,否则,即使出来了也是枉然。”蓝姑娘波澜不惊地看着脸色早已不平静的倾城。
“夜阑……”倾城轻轻抬眸,“我们会成功的,对吗?”
蓝姑娘,便是夜阑易容伪装。
夜阑垂眸,神色无波地直言:“我不知道。”
夜阑几乎算是倾城的师父,倾城如今所会一切,都是由夜阑传授,当然,是奉另一人的命令。
“他,从看我的第二眼起,眼睛里便再没有丝毫波动。”夜阑如是说。
倾城愣住,不敢相信。
夜阑虽是易容,可是她有意模仿,便连倾城本人也找不出破绽,苏墨弦即使能看出她易容那又如何?神态举止假不了,他怎么能够在面对“倾城”时无波无澜?
“哪怕稍微的惊乱或是仇恨,也没有吗?”
夜阑缓缓摇头,“没有,这个男人,我找不到他的破绽。”
☆、第四章
又过了七日,当苏墨弦再次出现在西楼的时候,倾城偷偷将蓝姑娘从楼梯上推了下去,刚刚进门来的男子,眸光一瞥,当下足尖轻点,衣袍翻飞,便稳稳将蓝姑娘搂入怀中,如谪仙一般,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美得让人惊叹。
周围一片喝彩,为这对郎才女貌。
蓝姑娘径自紧紧抱着苏墨弦的腰,将脸深深埋入他怀中,娇嗔,“讨厌啊,我等你好久了。”
讨厌啊苏墨弦,我等你好久了……让我这么等,你都不心疼吗?
苏墨弦俊美的身形几不可察一僵。
那一晚,倾城又弹了一夜的琴。
其后一连半月,苏墨弦夜夜现身,不过仅限于喝喝小酒,听听小曲,和蓝姑娘说话似真似假,对于一直在一旁弹琴的第三个人倾城,他视若不见,却也没有出声让她离开。
月圆那夜,苏墨弦喝了不少的酒,半醉半醒的时候,他微微阖着眸子静静听曲,蓝姑娘上前来扶他,“去床上躺会儿吧。”
苏墨弦点头。
身体大半的重量落在怀中的美人身上,苏墨弦脚步凌乱,他原本酒量极好,此刻倒像是大醉了三天三夜。
倾城一直静静垂眸,此时倏然闭上眼,同时指尖拂动,一段特定的旋律出来,古琴机关骤然开启。
当下,房间里原本的旖旎彻底不见,杀气四起,数十支袖箭射出,凌冽杀肃,齐齐对准苏墨弦的心脏。
倾城双目微眯,紧紧注视着,只等着看袖箭刺进前方酩酊大醉的男人心脏。
半月,整整十五天,她用药、用香、用琴,一点一点不动声色下毒化他修为,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
眨眼,就可要他性命。
然而,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前一刻方还酩酊大醉的男人,倏然之间,周身气息顿变,快到倾城毫无所觉,快到连搀扶他的夜阑根本来不及出手缠住他,便只见眼前玄色身影一晃,苏墨弦轻松躲过暗杀,不止,他竟已到闪身到了倾城近前。
深暗的眸子如千年的古井,表面上看不出丝毫的微澜,可有一点却再清楚不过,他没有中毒,方才醉酒一般无能为力不过是假象。他直直盯着倾城,出手如疾风。
倾城虽然学了武,可她学习时年岁已大,又只有一年的时间,大半的功夫都花在暗器之上,轻功也只学了皮毛,更遑论此刻与她面对面对敌的是苏墨弦这样的高手。
她连垂死挣扎都来不及,只能死于苏墨弦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