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凡重伤至卧床不能起身,今日是听君近身伺候。
武帝看向听君,问:“你从睿王身上看出些什么没?”
听君斟酌道:“不敢欺瞒皇上,奴才原本怀疑之人正是睿王。放眼天下,能在数招之内将奴才二人重伤的,屈指算来不过两人,而睿王,便是那三人里最了解奴才二人的。然而,今日看他,却丝毫瞧不出中毒迹象,这着实有些蹊跷。”
武帝已经听懂了听君的言下之意,道破,“你仍旧怀疑是他?”
“皇上恕罪,奴才只是觉得睿王今日这腿伤来得巧,不免生疑。只是,若是奴才多疑,睿王的腿伤果真是刺客所为,那么局面只怕更加复杂难办。皇上想,这两年来睿王身边去了多少刺客,有哪一个曾伤到过他?”
武帝眼中一片深沉莫测,“他这次回京,哪一件事让朕看懂过?”
听君默了默,试探地问:“皇上请恕奴才多言,为何要答应睿王,将那宫女放走?”
武帝闭了闭眼,良久,轻叹一声,“倾城的死,终究还是朕亏欠了他。看他这两年这么折磨自己,到底是朕的儿子,朕心怀有愧。昨日闹得那般大的动静,他必然能听到风声,他念着故人,亲自来求朕放人,朕也只能做这个顺水人情。”
“那慕离……”
“无妨,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何况是朕眼皮子底下的睿王府?忆昔那个丫头,必定和慕离夕颜脱不了干系,派人盯着她。”
“是。”
武帝又沉默了片刻,方道:“你找个机会,试一试睿王,试试他到底有没有中毒。”
“奴才遵命。”
☆、第044章
苏墨弦今日腿脚不便,出宫后便乘了马车。忆昔受了重伤,说起来她是浑身都不便,然而却是跟在马车外面,一路顶着骄阳走到了睿王府。
如此到了睿王府时,忆昔已经奄奄一息了,烈阳当空,她头昏眼花地晃了几晃。
一路跟随着苏墨弦的几个随从心中都有些不解。还以为他们的睿王如此大费周折将刺客从皇上那里要来,能有什么看头呢。结果那人却一直是个冷心冷血的样子。
冷心冷血的苏墨弦叫来管家安排忆昔,便要径直去书房,忆昔连忙上前追上了他,“王爷。”
苏墨弦停下脚步。
忆昔苍白的唇干裂开去,带着一丝丝血迹,双目之中却透着坚韧倔强,“王爷救命之恩,忆昔无以为报,王爷可有什么要安排忆昔去做的?忆昔现在便可以去做。”
苏墨弦淡淡看着她,忆昔眼中那细微的不甘心也全让他看在眼里。
没错,苏墨弦是救了忆昔一命,然而苏墨弦却也仍旧是倾城的仇人,而倾城,是姑姑的女儿。她的两个恩人,却偏偏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苏墨弦道:“你不用报答我,你知道我救你是为了谁,你念着那个人便好。你只需记住,从今日起,她才是你的主子,她才是你要用命去效忠的人。”
忆昔愣在当下。
苏墨弦转身离开。
倾城,是我的错,是我让你如此孤立无助地活着,如此绝望地防备着所有人。那么,我便一个一个,为你再找回你可以信任的人。
……
云奕倾城回到行馆,当即指挥了底下人收拾东西。
方才在未央宫同武帝辞行时便已说明,明日一早离开大周。武帝表示,届时会派大将军慕长丰亲自相送。
倾城坐在自己的房间里,轻轻啜着茶,任由数十名侍女来来回回收拾东西,一样一样细致精巧地打包。
宫中的侍女动作利落,到中午的时候,已将倾城的东西装满了整整五辆马车。别的,便要等到明早再动。
倾城从头到尾只管泰然自若地喝茶,微雨却频频往她看了十几遍。
如此捱到午后,终于到了倾城午睡小憩的时间,这时除了微雨,别的侍女都不得入内室打扰。微雨这才寻得机会,低声问:“公主明日果真要回南诏吗?”
倾城望着她,不知在想什么,没吱声。
微雨道:“这关键时机,若是公主离开,公子的毒可怎么办?”
倾城手指轻轻叩着桌面,正要说话,外面却传来侍女的通传声,“公主,大周皇宫里来人了。”
倾城闻言,脸上的若有所思一瞬散去,眉目舒展开来。
之前的时间,她并不是若有所思,也并没有多么平静自若,她只是在等,强自耐着性子地等。
等着大周皇宫里来人。
虽是午憩的时间,倾城身上的衣服却仍是整齐精致,当下,她轻笑着缓缓站起身来,在微雨仍旧疑惑不解的目光中走了出去。
等在外面的宫女看起来应是大周皇宫中颇为高级的女官,“公主,皇后娘娘请您到长乐宫一叙。”
倾城微微一笑,“本宫更衣便来。”
……
倾城一日之内去了两趟皇宫,刚刚辞行完便又进了去,仿佛瞬间炙手可热,然而,说到底也没没有什么稀奇。
想来,皇后在宫中的耳目也是不少,此时应该已经知晓她要嫁给她儿子的事。如此一来,倾城不久就将会成为她的儿媳,那么皇后身为准婆婆,自然要仔细瞧一瞧未来儿媳才是。
倾城也不负她所望。
她身着瑰丽的大红锦袍,长长的裙摆徐徐拖曳,额间垂下黄金镶嵌的南海明珠,黄金的金灿与明珠的光芒交相辉映,将她的一张脸照得明艳不可逼视。
她步伐平稳尊贵,一步步往皇后走去,端庄高贵,仪态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