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勒点点头,不再作声,只是聚精会神的望向坡下,满怀希望地观望着。
山坡下的白杆兵,浑然不觉在离他们不远的山上,有一群如狼似虎的清军八旗兵正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领头的千总抬头看看山势天色,只觉天已大亮,再冒险白天赶路不妥,于是催促手下众人,赶快离开这山谷,他出发时看过地图,平靖关位于大别山腹地,只要再往前走个十几里地,就能看到武昌官道,到那时再寻个僻静山岭休息才安全。
他哪里知道,自己这五十人已经在阎王殿前打了个转,在苏勒等人注视之下,一无所知的顺着道路离开了清军视线,转过山坡,消失不见了。
半个时辰之后,第二队白杆兵又出现在山岭官道的拐角处,苏勒凝神静气,等待这一队五十人全部走出,后面再无人影的时候,回头朝田熊看去,用眼神询问起来。
田熊认真看了又看,将队列中每个人的样貌都盯着瞧了个仔细,迎着苏勒的目光摇摇头,咬牙道:“李廷玉没有在里面。”
额尔济和福全看向苏勒,苏勒沉吟半响,断然道:“放他们走!”
额尔济满面无奈,瞪着一双牛眼狠狠的瞧着山下蹒跚而行的队伍,嘴里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自言自语着什么。
第二队白杆兵同样没有察觉山坡上埋伏的清兵,大别山中全是石头树木,没有人居,走了一夜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走到这里,身心疲惫,自然也不会怀疑有人埋伏,只顾低头赶路,顺着官道,一行人也消失在道路拐角处。
第三队人的出现,则是已近巳时,太阳升的很高,阳光灿烂,暖日照在赶夜路的人身上,热烘烘的让人浑身舒坦,从树林里走出来的白杆兵们只觉浑身力气似乎又上来了一些,纷纷高兴起来,队伍中沉寂了一夜的玩笑话又响起,带队千总笑着喝骂着,领着众人精神抖擞的向谷外走去。
山坡上的苏勒还没有回头发问,一旁的额尔济先忍不住了,低声不耐烦的冲田熊吼叫起来:“南蛮子,你他娘给我看清楚了,这队人里面有没有那贼首?”
田熊被体壮如人熊的额尔济吼得心中一颠,颤抖着对着山下看了又看,语带惊恐的回到:“大、大人,还是没有。”
额尔济怒了,冲过去抓住田熊的衣襟,咧嘴喝骂道:“你小子眼睛看清楚没有?这都过去三队人了,那贼首难道上天去了,怎么会还没出现?”
他本是面相极凶恶,盛怒之下更是狰狞无比,嘴里的口水都喷了田熊满脸都是,田熊被吓得心胆俱裂,带着哭腔叫道:“大人,大人,下面过去的真没有啊,小人看得很仔细,的确李廷玉没有过去。”
福全劝解道:“额真大人,这人是李廷玉原来军中游击,识得那贼首模样,不会认错的。”
额尔济气哼哼的丢下田熊,田熊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的滚到一边,看都不敢看额尔济一眼。额尔济则气哼哼的对一言不发的苏勒道:“那怎么办?还是把这队人放过去?”
苏勒回头过来,一双眼睛平静似秋水碧波,没有一丝涟漪,他淡然道:“让他们过去!”
额尔济一张脸涨的通红,气得双目发赤,眼睁睁的看着第三队白杆兵慢慢腾腾的从官道上消失在道路尽头,恨恨的一跺脚,叫道:“苏勒,这南蛮子獐头鼠目,傻里傻气的,谁知道他认得准不准?那过去的三队南蛮每人身上都背着大包袱,里面肯定都装满了我们辛苦寻来的金银财物,就这么放他们过去,如果以后再追不上找不着,你我如何向豫王爷交代?”
苏勒依旧波澜不惊的说道:“额真大人,汉人有句话,叫做放长线、钓大鱼,你听过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