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心头胆颤,发一声喊,连滚带爬的又滚了出去,声嘶力竭的大叫:“有兵!里面有兵!”
王欢趁此机会,当先一步跨出大门,身后陈二狗和许狗蛋紧随其后,而马新田领着一众甲士,鱼贯而出。
站在外面的人层层叠叠,后面的人根本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只能一个劲的叫骂起哄,但是那几个被挤进去又滚出来的人那一声“有兵!”的叫喊,声震寰宇,却是隔得再远的人都听得到的,顿时“呼啦”一下,围在门外的人潮水般的向后退去,留出了一个老大的空地。
这时代的兵,比献贼还可怕,张献忠占着cd建立了政权,找了几个秀才举人当幕僚,听了两天课,知道了收拢人心,以图大计,渐渐淡了流贼做派,对境内的百姓杀戮抢掠越来越少,改征税了。而官兵就不一样了,到一地抢一地,反正朝廷又不给军饷,不发粮草,不抢兄弟们吃什么用什么?这种有组织的抢劫比强盗厉害多了,基本大兵一过,任你高墙土堡都化为白地,还杀人冒功,故而老百姓把官兵、东奴、流贼并称三大害,官兵排名第一。
王欢黑着一张脸慢慢走到了空出来的坝子中间,陈二狗和许狗蛋强自镇定的站在两边,马新田按着刀柄站在三人之侧,阴沉沉的瞄着围成一圈黑压压的人头,目光似刀,看得被他瞄上的人脖子一凉,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脑袋。
“本官乃宣慰使司参赞军官王欢!尔等流民,安敢喧哗聚众,扰乱秩序!”王欢扯着嗓子吼道,用上了吃奶的力气,一下子将乱哄哄叫嚷嚷的场面镇住了。
他身上穿着新换的圆领青衫,头戴方巾,肃容之下器宇轩昂,虽然个头不高,但在身后一众壮实甲兵护卫下,也充满不怒自威的气势,流民们只是仗着人多起哄,其实骨子里仍然畏官如虎,哪里见得这阵仗,自然而然的矮了一头。
王欢对这效果很满意,皱着眉头扫视全场,目光到处,莫有敢与其对视者,他正要鼓起中气,发表一通演讲,却目光一定,看到了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人从流民群中走了出来。
“学生刘明亮,乃丰都功名秀才,见过这位大,呃,大人。”中年人施了一礼,面带笑容的瞧着王欢,显然有些不把这位看上去很是年少的官儿当回事:“请大人容学生说两句。”
秀才是有功名的,按例见官不跪,何况王欢还不算是官,所以这刘明亮大刺刺的站在他面前,不慌不忙的开口说话,而且明末乱归乱,在有官府文官坐镇的地方,读书人还是很有地位,就连cd的张献忠,这两年也八方贴招贤令,礼遇读书人。
刘明亮见王欢瞪着眼看着自己不说话,心中一笑,心道:这少年蛮子也是土人,在这山间长大的草莽,没见过世面,且看我用圣人言论开化于他,让他们收了那逼人做工的恶令。
他称呼王欢为蛮子,是因为这时代的汉人,特别是繁华大城中的人和读书人,看不起来自山区偏僻之地的少数民族,称呼他们为山蛮、洞蛮,从骨子里觉得他们是一些野人。所以纵然白杆兵作战彪悍,当世无双,却因土家族军士为主的原因,却只是落得个马前卒的下场,朝中大佬们是只呼来喝去,随便给了几个总兵、参将的名头,压根没有政治地位。
“子曰……”刘明亮摇头晃脑,刚起了个头,正要侃侃而述,却听半空中猛地起了个霹雳,一声断喝当头砸来。
“住口!酸儒休要妖言惑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