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欢笑容不改,朗声道:“的确要先准备,听说贵县县丞、县尉、主簿等佐官,都是姓谭?”
孟知雨心中“咯噔”一声,紧张起来,连忙道:“是,正是如此。”
王欢环顾左右,笑道:“可在此间?”
孟知雨脸色渐渐发白,一阵白毛汗从背脊粱上冒起,语带颤音道:“这个……呃,衙门里最近事务繁多,他们……”
结结巴巴的还未说完,就见王欢面容一变,冷冷的换上一副寒意四溢的表情,哼声道:“我也知道他们很忙,这样吧,烦请孟知县派人引路,带我手下兵将去他们家中,看看他们在忙什么,可需要本将帮忙!”
他将手一挥,身后的祖边和马新田挺身上前,向孟知雨抱拳高声道:“请知县大人引路!”
二人白袍飘飘,腰悬利刃,满脸冷漠的神色,如两个白无常降世,吓得孟知雨一个哆嗦,大脑里短暂的停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急忙向王欢躬身低语道:“王总兵,谭氏世代居于奉节,树大根深,在全县是第一大族,大人如果要除去谭家势力,怕是日后民心不稳。”
王欢淡淡的瞧着他,皱眉道:“有何不稳?”
孟知雨舔舔嘴唇,壮着胆子道:“大人,全县钱粮赋税,下官其实根本无法染指,如泥胎木偶,都是谭家子弟在管理,如果大人刚刚占据此间,就行那雷霆手段,奉节以后恐怕就要废了。”
王欢闻言,有些同情的看了看孟知雨,摇摇头不搭话,却仰天大笑起来,笑得狂野,笑得欢畅,笑得孟知雨呆立着不明所以。
少歇过后,笑声徒然而止,王欢面容一收寒着脸道:“废了?如今的奉节,跟废了又有什么区别?本将强军入城,难道还拿不下几个跳梁土著吗?就算他谭家有万人如何?杀万人与杀一人,对本将来说,都是一样的!”
他厉声道:“废话少说,赶快带人引我入城拿人!”
孟知雨脸上汗水“哗”就下来了,杀万人?这是要把谭家连根拔起呀,这件事他当然也想做,也做了一年的梦,却只敢做梦,根本不敢想,谭家家族上万人,触角深入全县各个角落,上至县衙各司,下至里长乡老,都有谭家族人,甚至可以这么说,谭家的人跺一跺脚,奉节县就要跳一跳,谁敢动它?
这位王总兵面相和善,却是笑脸和尚死金刚,一来就要灭族啊,也罢,如今乱世,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反正自己这县令管不了。
他却不知道,王欢已经把奉节县的情况摸了个明白,如今的奉节县,就是谭家的,不把谭氏势力拔个干净,彻底制服,今后这帮孙子一定会背地里给自己下烂药,到时候前面要和曾英拼死拼活,后面还要防着有人扯后腿,甚至当夔州兵稍有败绩,说不定这帮人还会直接扯旗造反。
所以无论如何,先得下手把这帮人收拾干净,以除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