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把每个鞑子都杀了,不留活口,一个也不留,投降也不行!”王欢黑着一张脸,声嘶力竭的大吼道,亲卫们留下一百人护着他,剩下的人,应声向前方杀去。
王欢泄愤般的挥刀在刚才被祖边捅死的清兵身上又戳了几下,才喘着气掉头问祖边:“怎么样?眼睛没事吧?”
祖边一屁股坐在地上,吱牙咧嘴起来,抽抽着应道:“还好,死不了,眼睛应该没事,无妨,就算是瞎了,就问李大人去,他那只眼罩挺好看,是谁做的。”
王欢内疚的看着祖边血肉模糊的脸,自责道:“这事怪我,不该想着孤军在外,能节省几个灭虏弹就节省几个,没想到鞑子白甲兵如此厉害,累兄弟们伤亡了。”
他愤愤的站起,看着正在被亲卫们收拾的白袍兵尸体,额头青筋乱爆,心中的愧疚和悔恨,转化为熊熊燃烧的怒火,增增往上冒,盛怒之下,他抄起摧山弩,将想站起来跟他一起的祖边按下去,大踏步的向前方厮杀正烈的地方走去。
子午谷百转千折的栈道上空,片刻之后,被燃烧的粮车翻滚而起黑烟渐渐漫了一层黑雾,几乎堵塞了山谷,而粮车被劫的消失,随着这股烟雾,慢慢传向四面八方。
…….
“啪!”已经从陈仓道穿过,来到了凤县的苏勒正在端着碗吃饭,听到玛喇希在子午谷身死,上万石的粮草被焚于一炬的消息时,手中的瓷碗很干脆的摔在了地上,宝贵的精米撒了满地,看得在一边低头肃立服侍他的汉人奴仆,一脸的可惜状。
“怎么可能?明军是怎么知道真的粮车队走的子午谷?”苏勒脸色苍白,满面凝重,喃喃自语道:“难道哪里出了问题?不应该啊,不应该啊!”
他站起身来,在屋中来回度步,好几次差点踩在了满地的碎瓷片上。
站在门边的汉人奴仆,看看满地的碎瓷片,那残碗里,还有好大一坨饭,偷偷的吞了吞口水,忙不迭的从外面取来一个托盘,将地上的碎片收起,而那坨饭,也被完整的捡起。
这个奴仆已有家室,这坨饭,足够家中很久没有见到白米饭的妻儿解解馋了,一边收拾,他已经在幻想妻儿吃到白米的笑脸,面上不自觉的也带起了一丝淳朴的笑意。
他浑然没有觉察到,苏勒已经举起了长剑,朝他的颈脖间砍下。
鲜血蓬起,头颅乱滚。
苏勒狞笑着,宛如恶鬼般的面上,充斥着绝望般的疯狂,口中狂叫道:“哈哈哈,我知道了,是内奸,一定有内奸!你们这些该死的汉人,透露了我的计划,我砍死你们,统统砍死!看你们还敢不敢通风报信!哈哈哈!”
……
两天后,广元的豪格大帐中,玛喇希连同粮车一道葬身在子午谷的消息,摆到了豪格的桌面上。
豪格面目阴沉的盯着那张报信的纸,一言不发。
帐中满座的武将,无人敢吭声,大难临头的黑云,笼罩在每个人的心里,谁都清楚,一支近十万人的军队,一旦断粮,后果是什么样的。
“玛喇希无能,损兵折粮,按律当论斩,念其战死,可折罪,削去职位,财产充公,立刻拟文,向朝廷上报!”良久之后,豪格闷声说道,抬起大脑袋,瞪向了帐中众人。
众人心中一颠,顿时雪亮,这是要把屎盆子朝死人身上倒啊,大军在剑门关下屯兵月余不能寸进的罪过,就能轻轻松松的推脱到粮道被断的原因上,虽然这是事实,不过的确能减轻豪格的过失。
不过这么干,似乎不怎么地道啊……
鳌拜干咳一声,打破了尴尬的沉寂,声音洪亮的向豪格拱手说道:“王爷,玛喇希轻敌大意,愚钝无能,累得大军困于粮草不济,难以破敌,死罪抄家难逃!而王爷能网开一面,免其家人充于披甲人为奴的厄运,实在是仁慈之举,法外开恩,奴才敬佩!”
他话一说完,就鼓着牛眼看向其余的人,鼻孔中哼道:“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胆边一寒,齐声道:“王爷仁慈,奴才敬佩万分!”
听到这异口同声的赞词,豪格的脸色也好看了那么一点点,他挤出一丝微笑,算是回应,然后立刻又板起脸来,沉声道:“诸位,因为粮道被断,我军无力为续,加上天气日渐炎热,我大清官兵久居关外,受不得这等气候,疫病每日里都在增多,按律我朝有夏日罢兵的传统,本王有意,班师回朝以汉中地界和张献忠的人头,向皇上复命,不知诸位可有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