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伯爷先息怒,本宫这就回皇城,向皇上禀报此事,在皇上有圣意之前,还请伯爷不要轻举妄动,以免在京城生出是非来。”长平眉头皱起,站了起来,向王欢说道,她觉察到此事非同寻常,竟然有人敢直接行刺王欢,说明对永历帝的决定大为不满,敢杀王欢,那就说不定敢做了永历,得赶紧回去报信,加强永历身边的防备。
王欢侧身送行,口中却不停,轻声道:“请千岁转告圣上,王欢在四川,做下的局面再大,也是皇上的,如皇上被情势所迫,无法安身,随时遣使者送信于臣,臣肝胆涂地也要率众来迎。”
长平公主快步经过王欢身边,掀起帐帘走了出去,对王欢的话不置可否。
帐外,王应熊已经等得额头冒包,好几次想凑近点偷听,又被王欢的护兵毫不留情的拦下,只得百无聊赖的在外面转圈圈,将大帐外的草都踩死了一大片。
长平公主走出大帐,王应熊赶忙迎上去,长平却只是匆匆点点头,连话都没说,直接跳上卫士牵来的一匹白马,动作潇洒流畅,显然常这么做。
望着长平身上的红衣似一团烈火般在大队卫士的簇拥下消失在夜幕中,王应熊张大着嘴巴,不知所措。
他眨眨眼,看向站在大帐门口的王欢,想凑过去打听打听。
王欢却先说话了:“王大人,夜深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说罢,他转身吩咐护兵将李定国和刘云并马万年都叫过来,然后进了大帐,丢下王应熊一个人在帐外发呆。
……
肇庆城内南城之巅,一座高楼建在一片偌大的花园房舍中,正是永历的居所永明宫。
夜色已深,万籁俱寂,城内除了更夫游荡之外,再无声息,就连那平时窃窃低鸣的虫蚁,也似乎陷入了沉睡而忘记了发声。
永明宫中,几盏孤灯摇曳,为空洞的大殿制造了几分暗淡的光明,几根巨柱的影子在墙上随着烛光晃来晃去,仿佛鬼影般慑人,而光线照耀不到的大殿深处,黑影栋栋,空旷又让人心悸。
在最靠里的一座大殿门口,几个宫人在台阶上打着瞌睡,呵欠一个接着一个,却不敢离去,正无聊间,却听脚步声起,有人顺着长长的回廊,走了进来。
宫人们睁着疲惫的双眼看去,顿时一惊,无比快捷的翻身站起,一齐躬身道:“见过公主千岁!”
长平公主朝透着灯火的殿中看去,问道:“陛下还没睡?”
一个年长的宫人小心翼翼的答道:“是的,皇上还在看书。”
长平公主看着殿门,正欲让人通报一声,却听里面一个声音传来:“是长平到了吗?快快请进来!”
宫人们上前,为长平公主推开殿门,一束灯光从殿内射出,让长平公主一眼就看到了殿中景象。
两盏青釉鹤嘴烛台高高立在大殿两侧,十数只巨烛点缀其上,将整个殿堂照得透亮,一壶檀香放在一张花梨木矮几上,正缕缕冒着沁人心脾的香气,大殿正中,有一面无比巨大的水墨山河图屏风,画的燕山全景,用笔强劲、泼墨写意,北地的苍凉跃然纸上,显然出自名家之手。
屏风下设有一席软榻,榻上有一几,永历正端坐榻上,津津有味的看着摊在几上的一册书籍,而在软榻之侧,立有一个大书架,琳琅满目的堆满了无数线装书本。
永历应该已经看了许久的书,两眼有些发红,他揉揉眼睛,向站在门口的长平欣然道:“站在哪里做什么?赶快进来,来呀,给公主看座。”
长平应声入内,宫人赶紧从殿中一角搬过一把椅子,又放上一个软软的坐垫,然后自觉的退了出去,关上殿门。
坐在椅子上,还没开口,永历就先耐不住了,上身倾斜凑向长平,满脸期待的轻声问道:“公主,如何?此子可信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