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欢不住点头,称赞做得好,李怀恩备受鼓舞,说话也顺畅了许多,脚下轻快起来,领着王欢一路前行,不断介绍着兵仗局的各处设施。
偌大的兵仗局,按照兵器制造流程,设计了分开的各处院落,分属不同的职司,有专管炼铁的铁工棚,有专司溶模的模具房,还有加工各种精细零件的细件厅,王欢一处处的看过来,目不暇接,纵然以他前世修为,也惊叹不已,万万没有想到,在数百年前的中国,铁器冶炼和火器制造行业,竟然已经如此鼎盛。
在成品厅里,摆放着一支支搁在木架上的新造鸟统,统身乌黑发亮,散发着新上的油味。
王欢抄起一支,先掂了掂重量,只觉的发现,似乎比以前缴获的鸟统,重了不少。
李怀恩站在他身侧,已经恢复了木纳的神情,不过看着王欢手拿的鸟统,眉目间还是流露出一丝得色,向王欢解释道:“我夔州兵仗局出产的鸟统,为适应大人开发的黄色火药,增加了统壁厚度,故而重量上有所加大,达八斤五两,用料选用石柱山中铁矿开采的上等镔铁,淬火后无论硬度还是纯度,都与大明各处官办铁矿所产的最好铁块相差无几,加上工匠用心,统身成型后用四棱铁棍反复抛光,质量监督严格,故而鸟统与大明鸟统比起来,好上许多,可保证只要按照规程施放,绝不会炸膛。”
王欢大喜,摸着统身上阴刻的铭文,笑问道:“如此极好!就是不知产量几何?”
李怀恩摸着白须,傲然答道:“兵仗局现有造枪工匠两百人,月产两百支夔州鸟统,不在话下!”
看他骄傲的模样,似乎已经认为,这个数字应该让王欢很满意了。
不过王欢却把眉头皱了起来,笑容一下隐去,忧色满面。
李怀恩的得色顿时僵在脸上了。
王欢摇头自语般喃喃的说道:“太少了,太少了,不够,不够啊。”
李怀恩一下就有些呆了,这还不够?
他舔舔嘴唇,觉得王军门大概不知道造枪的法门,以为造枪跟吹牛逼一样简单,所以才觉得太少,于是急忙解释道:“大人,这造枪,规程很多,繁琐复杂,要先用铁棍一根充作冷骨,然后将铁皮烧红,裹在冷骨上,用铁锤反复捶打,使其成圆筒状,后再复裹一层铁皮,再次捶打成圆筒形,如此两层铁管,淬火后将铁棍抽出,方才造就一根枪管,最后还得用人力操作一根四棱题铁锥,反复钻磨枪管内壁,使其光滑无暇,方才大成,这个过程需时十数天,非熟练工匠不可得也,打造时稍有不慎,即成废品,故而工匠疲惫,何况我们的工匠都是小人带出来的生手,一人一月,能造枪一支,已是极限。”
王欢听他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方才醒悟到李怀恩是误以为自己对造枪速度太慢有所不满,连忙恢复笑容宽慰道:“我明白,我明白,李总管不必多虑,是我太心急了。”
心里却寻思道:“工匠的问题,的确要赶紧解决,堵胤锡那边,这些日子也该打下长沙了,对他提的条件,应该催促催促才是。”
好言说了一番,李怀恩才释怀,接着带着王欢前行,来到一处巨大的草棚门口。
草棚犹如一个篮球场般大小,里面空荡荡的别无长物,只有一尊虎蹲炮立在中间,旁边还立着一个木桶。
李怀恩指着虎蹲炮,说道:“大人,前天送来的虎蹲炮,小人就放在这里,这两天里小人日思夜想,大概有了一些方略,对大人所称的轰天雷,有了一个粗略的想法,请大人进里面看。”
王欢等人随他进去,只见李怀恩抱起那个木桶,从桶里掏出一个圆形的与桶身一样粗细的木板来,向王欢道:“这个是个木头样品,将它换成铁质的,是不是就是轰天雷了?”
那木桶口径巨大,几乎就是一个普通的家用水桶,桶身不过一层一寸厚的木板,直径却有近两尺来宽,在桶底,有一个小小的圆孔,这样的东西换成铁的,就是轰天雷?
李怀恩看向王欢的眼神,都有些不自信。
王欢却很欢喜,抱过木桶左看右看,欣喜道:“小了点,不过勉强够用,没错,这就是轰天雷的发射筒,如何?李总管,这个能大规模制造吗?”
“当然可以,不就是一个铁桶吗?寻常铁匠就能打造。”李怀恩有些懵懂的答道:“大人要多少,就能造出多少来。”
“太好了!”王欢抱着木桶,仿佛抱着一个美女一样喜不自胜:“先来两千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