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等待(1 / 2)

南明工程师 浊酒当歌 1697 字 12小时前

刚刚入夏的山西,夜晚的天气还未炎热起来,相反的,群山之间有山风吹拂,带着丝丝凉意,在树影婆娑、竹影荡漾之中,颇有几分自在。

风从林间吹过,带着树叶的味道,刮到了山岭间的偌大平地上,浓重的血腥气立刻刺鼻起来,借着风势,把大地上沉沉的死亡气息带向了四面八方。

夜已深,明月当空,星河灿烂,月芒星辉洒满了人间。

无数穿着普通麻衣的人打着火把,三五成群,在石岭关外的战场上埋头做事。他们头上裹着白布,此刻都放了下来,遮蔽着口鼻,以抵御空气中让人作呕的气味,手中拿着木棍之类的工具,推着一辆辆车子。、

战后的地面上,尸横遍野,巨大的弹坑星罗密布,弹坑周围一堆堆被抛起的浮土彰显着这里爆炸时那份可怕和残忍,岔了口的钢刀,折断了的长枪,皮的铁的头盔,还有破了大洞的盾牌,满地都是。黄的白的人体组织、红的鲜血,灰白的人手、脚,散布在一具具没了生气的尸体周围,好似一盘大菜配上的点缀。一些破碎的木头,余炽未尽,依然冒着缕缕青烟,火苗在上面跳舞,仿佛倔犟在宣示,这些木头也曾作为很威风的盾车存在过。

夔州军的铺兵民壮们用白布捂住口鼻,在其中挑挑拣拣,将一些还能用的兵器甲胄挑出来剥下来,放在推车上,这些东西完好,就还能再使用,地方上的民团可缺的很,毕竟夔州军两大兵仗局全力保证正规军的武器供应,地方上的需求,就没有那么得力了。

至于那些尸体,则被扔到了另一辆大车上,属于清军的,拉到无人的地方火化后随便丢了了事,以防止尸体腐化产生疫情。而属于夔州军的,就要细细的辨认出来,在脚趾头上挂上一个小小的竹牌,上面记下死者的姓名籍贯,割下一缕头发,等火化后连同骨灰一并送到其家中,以便建个衣冠冢,慰藉家人。

这项工作很费力,几千铺兵民壮从天黑忙到深夜,还没有做完,毕竟有上万人死在了这里,光尸体清理就够人受的。

石岭关内,一间较为宽敞的帐篷里,聚集了黑压压的一片人。

人虽多,却无人喧哗,准确点说,连呼吸声都很压抑,平日里吆三喝四极为活跃的年轻汉子,一个个规规矩矩的坐在地上,凝神静气的听着一个人说话。

那人一身寻常布衫,头发用一根黑色带子随便束了,散在脑后,皮肤虽有些黑却透着儒雅,浑身散发着一股书券气,毫无白日那凶狠的气焰。

“.…..故而水无常形而兵无常势,一切的阵法,都应该顺面对的局面而变。火器多寡、兵员优劣,甚至天气地理,都是影响阵型的重要因素。今天我们的布阵,完全与以前大为不同,正是这一思想的鲜明体现。大家下去,好好回忆思索一下,今天作战辛苦,就不多说了,散了吧。”

王欢把手挥了挥,端起桌子上的茶,喝了一口。

帐中的人站了起来,一齐向他行礼,然后鱼贯而出,一边走,一边兴奋的悄声讨论着,脸上的神情,满满的都是沉浸在刚刚王欢的话里没有拔出来的模样。

帐外,大大小小的营帐将这处大帐围在了中间,然后呈一定的规制漫向远方,层层叠叠,月光下的军营一眼望不到边。

关城内当然也有一些营房,不过因为战乱,明军跑了李自成来,李自成跑了清军又来,现在驻守的清军跑了,短短的时间里附近的山民就将这无人的关城拆成了废墟,就连粗如桅杆的梁柱,也被人抬走,不知做了什么用途。

于是夔州军来到这边,干脆不用残砖败瓦的房舍,直接搭了帐篷,反正远征在外,帐篷也住得习惯了。

点点篝火或远或近,阵阵香气远远飘来,那是亲卫中有人在山上打了兔子之类的野物,正在喜形于色的聚在一处烧烤加餐。

王欢当然也分了一只,等帐中的人都走了,他方才坐下,拍拍手,拍去手中的墨汁印子,然后随便在衣襟上擦了擦,重新沏上一杯茶,从一个木盒子里把兔子拿出来,准备享用。

在他面前,还坐着两人,却是下课后迟迟不离去的李定国和李廷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