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良落寞的说:“小婷,我真的受不了自己良心的谴责了。我对你说过很多次,老领导对我很好,工作上提拔,生活上照顾,堂堂省长还去我家看我生病的老妈……其实搞匿名举报,我一开始觉得每个领导都少不了被举报,而且匿名的举报一般不受理,更何况是他这样的高级干部。但是我真的预料不到,这件事竟然逼着老领导离婚,还要和女儿断绝父女关系。五十多岁的人了,熬到这时候却弄了个妻离子散的,我对不起他啊。”
傻货!良心?揣着良心你还混个屁的官场,果然是个没前途的家伙!刘婷心里头暗骂他的政治幼稚病,但嘴上却没有直说:“这件事算我做得不好吧。但事情总归已经做了,你再埋怨自己有啥用。”
“反正我想好了,还是向老领导请罪去得了。”史良神色萧索的说,“不求人家原谅,只求自己心安。你放心,我不会把你说出去,我只说是自己整理的材料、自己写的举报信。老领导也不会打击报复人,他一向很正派的。估计我情况就是再差,也就是再调离到一个更烂一点的岗位罢了,无所谓了。”
傻货,彻彻底底的傻货啊!刘婷几乎要抓狂了。你想不说就不说?几个套子设下去,你就全部招供了!就凭你这小菜鸟,还跟一个省部级的大员都心思、掰腕子?!到时候万一来了一个全面坦白,刘婷的日子就不好过了。不过越是如此,刘婷的语气越是没有那么难听,反而很温婉:“你这傻子,不知道事情多厉害吗?当领导的,谁不是嘴上一套、背后一套?他今天只是稍稍让你变动了岗位,说不定就是因为没有抓到你的确切证据,仅仅是怀疑而已。但你要是真的招供了,鬼知道他会怎么报复!省长,那可是一个正职的省长。想要报复你这个副处级的小秘书,方法多着呢……再说了,哪怕他不动手,底下那些秘书长、办公厅主任为了巴结他,肯定也会朝死里整你!到时候,你哭都找不到地方!”
刘婷简直就像是伊甸园里诱惑人堕落的恶魔,而且条理清晰、字字锥心。
“你不了解省长,他真的不是那种人。”史良有些认死理,说,“至于下面的人会不会为了讨好他而报复我,这或许是说不定的。但那又怎样呢?最多就是给我一些气受,我也权当是赎罪了。”
“赎罪你个大头鬼呀!”刘婷恨不能一脚踹死这个货,但又只能耐心的诱导,“好吧,即便你能承受,伯母能承受吗?比如哪个办公厅主任副主任的,给医院里打个电话,伯母就别想得到好的医治。她的病那么重,你得为她想想。又或者那些人给你们所在区政府、街道办做一个暗示,那些如狼似虎的家伙就可能三天两头到你家惹是生非,伯母那身体还经得起折腾嘛!”
史良楞了。
幼年丧父的他,母亲是他唯一的依靠。现在,他是母亲唯一的依靠。娘俩相依为命辛辛苦苦,本来他熬进了政府大院,母亲也以为自己熬到头儿了。万一因为自己做的事,给老太太惹来了灭顶之灾,这种后果真的不是史良所敢设想的。
看到史良犹豫了,刘婷接着诱导说:“我看啊,李正峰现在也是四面树敌,不一定能做多长时间。等他被调离了岗位,你的事业也就跟以前一样了。李正峰一走,别人也不会为了他而怎么给你偏见。再说了,李正峰得罪人太多,要是他为此而落马,你在他身边做贴身秘书,指不定还要被牵连呢。现在倒好,主动把你踢开了他的身边,说不定还是一件好事。”
最后,刘婷说:“要不你再等等,看李正峰是不是会倒台,再做最后决定行不行?到时候你还是再坚持自己的想法,那我就不阻拦了。”
史良终于叹了口气,看样子也是认同了。
真是个巧舌如簧的女人!周东飞在远处听着,禁不住感慨。史良这小子心底本来不坏,但再纯良的人也经不住一个年轻女人这么灌耳边风。
当然,史良也不是个真傻子。今天这么失魂落魄的,也无非是受了一些打击而已。对于自己和刘婷的未来,史良已经不抱太多的想法了。“小婷,还是说说咱们两个的事情吧。我也感觉到了,咱们两个人生观和世界观差距很大,我跟不上你的节奏,咱们很难走到一起。”
刘婷心里头一乐:你小子还真有自知之明呀!但是,现在可不是分手的时候,必须要牢牢控制住这个男人。至少等眼前这件事过去了,再说分手也不迟。
“傻子,你想甩我就甩呀,当初还说要保护我一辈子呢。我不管,反正我这辈子就赖上你了。我就是块牛皮糖,你别想甩了我不要,嘻。”
周东飞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不仅是个巧舌如簧的女人,还是个骗死人不偿命的偷心贼。史良,你个傻瓜……
至于这个刘婷,周东飞觉得更不容小瞧了,必须想办法除掉这个隐患。一个本来就有未知能量的女人,要是再加上一个歹毒的心肠、灵活的头脑,鬼知道她最后能惹出什么妖蛾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