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可谊很害怕这样的声音,可她紧紧握着盛着温水的玻璃杯,目光沉寂,“我没好之前都不会再那样称呼你,你只是黎韵,我只是姚可谊。”
黎韵还想说什么,努力给自己转移注意力,侧过身子撕挂墙上的日历,堆积七天的日子终于在指间如沙流走,她看了眼日期,还是没忍住说道:“好好读书,其他我不再管。”
真是死性不改。
姚可谊深吸了口气进房,拉开椅子坐下,就着热水吞几颗药,拽了本作业摊开,摁动圆珠笔写着。
再上学的时候,是周一。
没人发现姚可谊有什么大的变化,一样很冷,有个变化就是她开始在课堂上睡觉了。
秦郁郁和严以濠一直有在微信联络她,她只是说自己感冒发烧了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陆智尹和姚美怡也听说了,但陆智尹怎么会轻易相信,她的身体素质那么好,感冒两叁天便好,不易发烧。
乖乖女也回来上学了,她叫秦瑶之,变化很多,变得更加乖,或者说是不敢抬头见人。
周一早晨惯例是班会课,班主任提着一沓试卷进来,本来说是要讲课,但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他还是得强调一下重点。
“成人礼和社团招新都过了,你们已经是大人,要学会处理自己的私事,然后整理心态认真备考,不要再被影响了。”
“还有,虽然说都是大人了,但是你们现在还是高叁学生,要以学业为重,课后多多和别人探讨题目,而不是聚众吹嘘嚼舌根。”
“是是是……”
班主任翻了翻手中的表格,继续说:“我想了想啊,我们班还是得弄弄互帮互助小组,虽然我总是跟你们说放平心态备考,但你们有的人也太不紧张了,文综考六十分的也有,对得起当初努力考进重点班的自己吗。”
有人揉了揉鼻子,这说的好像是自己。
秦郁郁也拿着笔搁眼睛附近,垂目看光滑的大理石地板,躲开班主任的视线。
她月考才考了一百五十分啊,真是作孽。她动了动身子,发现隔壁严以濠竟然在打瞌睡,拽过他的卷子一瞅。
两百叁十分,天理不容。
秦郁郁戳了戳坐前面的姚可谊,问:“宝贝,你考了多少分,”然后撇着嘴,可怜兮兮道:“我才一百五十,太差了……”
俩人关系挺好的,谈分数也没什么膈应的地方。
姚可谊刚睡醒,把压在手下的卷子抽了出来,绕过肩递给后面的人。
一看,两百四十分。
秦郁郁想好了,得抱自个姐妹的大腿,她可不想跟周边那些绿茶婊打交道,犯恶心。
班主任名单都弄好了,以四人为一组,每组都有一个全面综合型的学霸,还有偏各科的学生,互相查缺补漏。
最后秦郁郁、姚美怡、姚可谊和秦瑶之一组,全是女生,一个男生都没有。
秦郁郁掂量了一番,她觉得姚美怡也算是绿茶婊中的一位,但目前还没发现她有什么攻击性,暂且接受着。
姚美怡带着一贯温婉的笑容,声音轻柔:“这周六来我家吧,我妈出差了,只剩我一个人。”
秦瑶之小声地说:“我……我可以的。”
秦郁郁看了眼姚可谊,姚可谊不在意地认同了。
“那这周六就打扰你咯。”
“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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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钟楼奏声,班里的人伸了个懒腰,收拾书包就往外走。
姚可谊养成了不愿早回家的习惯,桌上摆着整洁的书本,上面写满笔迹。
天已经变暗,教室没人,她无聊作画,站在黑板前用白色粉笔画了叶子。
梧桐树的,银杏树的,顺着清晰的纯白线条勾勒,然后是沼泽,蝴蝶。
熟悉的皂角味钻入她的鼻尖,她侧过头看,陆智尹站在教室门口,靠在边上打量她的画。
他很安静,她也很安静,转过头继续,只剩粉笔摩擦黑板的声音擦过,朴实的声音都变得矜贵起来。
画完,又擦掉,白色粉灰泯于黑色板块。
陆智尹察觉到她的不一样,比先前更冷淡,对所有人,包括他。
刚开学没多久,恋人关系的破裂只是一种状态,那股劲还在,他们不是在针锋相对就是在暗地里较劲,但现在,有东西好像变了。
他们这一天在许多地点偶遇,食堂,办公室门口,走廊拐角,而她都只是看他一眼,然后擦肩而过。
不再勾引,不再暗示。
他很烦躁。
身心都烦躁。
姚可谊把磨得尖细的粉笔扔到盒子里,擦了擦手往自己座位走去。
陆智尹单肩背着书包,往她旁边一坐,看着她低头写作业。
“姚可谊,你到底在想什么。”
“好好学习。”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她不答。
片刻,他开口。
“我想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