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1 / 2)

王海一涉世未深,才会觉得李惜主仆保住性命是幸运而不是实力,而官渡的守兵对他们的求救视而不见,恰恰就是因为他身边这个“小哑巴”。

他是苟梁在这里要等的人——小侯爷李惜,被武帝篡位的先太子的嫡亲孙子。

他的生父就是当年受高家蛊惑差点掐死假太子的世子爷。

原本武帝为表仁义,对他十分照顾恩赏有加,但在祸及钟家满门的行凶未遂之事后也彻底撕破了脸。虽然在他成年之后武帝还是给他封了霖郡王,但也只给他留了一个身份。

霖王府不说涉足朝政,甚至贫穷到入不敷出的地步,在皇室宗亲里毫无存在感。霖王因此郁郁而终,很早就撒手人寰,只留下一个小世子,后被皇帝依祖制降位封了侯爷。

这个人,就是李惜。

别看他年仅十三岁却早慧过人且野心勃勃,此番南下就是为了收服他祖父也就是和皇位一步之遥的太子爷留下的势力。

武帝一直想要斩草除根,哪怕李惜在很小的时候因为一场病而成了“哑巴”,他也没有放弃这个念头,但苦于李惜安分守己而没有机会。

这次正中他下怀——李惜行事隐蔽但还是没有逃过他的法眼,才有了这一晚的匪患。

苟梁摸了摸嘴唇,笑道:“且看吧。如果他合我心意,把皇位物归原主也是美事一件,不是么。”

而李惜比苟梁想象中的还要聪明得多,第二天一早就来面见他。

李惜深深地作了一揖,开口道:“昨夜多谢先生救命之恩,请受惜一拜。”

苟梁放下手中的手,轻笑说:“我依稀记得,昨夜探花郎说你是个哑巴,怎么过了一夜便不药而愈了?”

李惜苦笑了声,道:“钟先生,明人不说暗话。”

苟梁这下倒是真有些惊讶了,“你认得我?”

李惜道:“昨夜惜心中便有些怀疑,今日见了楼船上扬州林家的商号,才敢与先生相认。”

“哦,你且说说这是为何?”苟梁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先生难道不觉我与您的相貌有几分相似吗?我祖母乃是国师大人的重外孙女,身上流着钟家的血脉,我出生后,祖母便曾说我长得与先生您幼时有几分相似。而侯府也是因扬州林府暗中襄助,这才能让惜平安长大,不为黄白之物困扰。”

李惜说:“不瞒先生,惜此番下扬州,除了想守住祖父的基业,还有向林家求援之意。”

“世上谁人不知,上京钟家已在十几年前就绝户了。单凭这一点,你如何断定我就是钟固?”苟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想必,我身在明王府的时候,你,或者说你的祖母就猜到我是谁了,是也不是?”

李惜忙说:“请先生勿怪,先生遇难时,侯府有心相助却人微力薄,祖母又在病中……幸而先生吉人天相。”

苟梁道:“你们有这份心已经十分难得。不过,你今天来找我,应当不是来与我攀亲说故的吧?”

李惜赧然,“先生恕罪。惜此番行踪暴露,恐还有杀身之祸,特来请求先生庇护。”

“仅此而已?”

苟梁问。

李惜顿了顿,不能确定他话中是否有其他深意,几番犹豫,还是恭敬地说道:“保我性命已经让先生为难,惜感激不尽,不敢有他求。”

苟梁笑了笑,“看在你祖母的面子上我便帮你,就当时还当年钟家对她的求助无能为力的歉疚。此后,钟家与她两不相欠,你可明白?”

李惜脸色一变,但还是应了下来。

时近午时,风云聚变。

今日海上的风浪比平时更加剧烈,楼船动荡之际,远在燕地的邢唐县地裂山崩,灾难突生!

皇宫。

批阅奏章的武帝猛地晃了晃,朱笔在奏折上划了一道,红艳的颜色触目惊心,他蓦地站起身来。贴身太监大惊,连忙扶住他:“陛、陛下……”

武帝一把抓住他:“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未时正。”太监脸色惨白地说:“距离钦天监算出的地龙翻身的时辰,已经过了两刻钟了陛下。”

钟越卜算的时辰正是未时正,但远在燕地发生的地震,上京都能感受到了余威,又怎么可能在此时才刚刚发生呢?而事实恰恰和钦天监的“危言耸听”吻合!

武帝额头冒出一层冷汗,失声道:“快,去命人将刘不语给朕带进宫来!等等,传命二品以上朝臣速速进宫,不得有误!”

东宫。

李彦和钟越脸色大变。

“这、这是怎么回事?!”

李彦大叫。

钟越脸色惨白,他没想到自己呕心沥血占卜到的卦象竟然比不过钦天监的测算,当即取下系在腰上的命盘强行占卜起来,但很快他嘴唇就溢出血色。

“钟越你——重辉?!”

一口鲜血从钟越口中喷出,落在李彦脸上,后者匆忙接住昏厥的钟越,脸上的表情凝固在了愤怒和惊恐之上。

第53章 蜜橘味的影卫攻(11)

燕地大震,绵延千里,举国惶惶。

三日之后,地龙之怒终于平息,但同时也谣言四起。

天降示警谁都不敢轻忽,神明震怒究竟为何?

有识之士迫于皇家威权不敢妄自议论,但百姓们却不同——他们愚昧但也更直接,比起远在天边的皇帝,他们更恐惧于虚无缥缈的神明,纷纷猜测皇帝到底如何触怒上天,是为君者不仁,还是有奸佞作祟陷害忠良之举,会不会神明的怒气还没有平息,下一个就会降临在自己头上?

皇帝堵不住悠悠众口,也不愿意堵上自己的耳朵,况且他也知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哪怕心里百般不愿,在地震结束后,他仍然第一时间率领文武百官前往护国寺开坛祭天,并陈自罪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