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手术的特殊性质,贺冰心是跟着患者闻涛一同进来的。
出于放松患者情绪的需要,贺冰心职业性地跟闻涛聊着一些轻松的话题:“所以你之前在欧洲的夜市上吃过生猪扒?味道好吗?”
说是老总,但闻涛其实也就三十五六的年纪,面容上有些病人特有的憔悴浮肿,难掩天生的清秀俊逸,尤其是那一双狭长的俏眼睛,一看就欠了不少风流债。
“就那么回事儿吧,欧洲人做饭,你想想也知道。”闻涛倒像是全场最轻松的人,一边在手术台上躺好一边说,“而且几个月前嘛,还不懂事,谁知道猪肉还能惹出病来。”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总是半笑的,好像在回忆,又好像在看着你,很难琢磨。
梁欢一听就“噗嗤”笑了,又赶紧掩饰着低下头。
贺冰心也跟着微微一笑,替闻涛拉好面罩,跟麻醉师点头致意,又低头看着闻涛说:“尽量还是少吃生肉,不然感染寄生虫的风险会提高很多。”
闻涛一双眼睛殷殷地含着笑:“贺医生都这么说了,以后肯定不再吃了。”说完眼睛就慢慢闭上了。
贺冰心抬起头扫视了一眼二楼的观摩室。
正襟危坐的两排人,那样的居高临下。
又是这么多双眼睛,贺冰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总是有这么多双等待结果的眼睛,如针芒在背。
贺冰心下意识地挺直了腰背,把那一口气慢慢呼出。
他带着些挑战的意味重新看向观摩室,却撞进了一双不一样的眼睛,那样的波澜不惊,带着与众不同的温度。
胡煜就坐在阶梯的第二排,温和地垂视着手术室,他的目光里没有鼓励也没有安慰,只是一种很安静的等候。
贺冰心向他的方向轻轻点了点头,又转回头宣布:“脑囊尾蚴病人虫囊剥离手术,现在开始。”
手术室里人声安静下来,冷色的无影灯下,开颅锯和颅骨摩擦的声音有些刺耳。
贺冰心把一片完整的圆形颅骨骨片取下来,放进张旭准备的不锈钢托盘里:“冲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