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逐渐降临,简陋的小木屋在晦暗的天空下显得有些孤寂,周围是一片寂静的荒野,萧索的寒风吹过,带起树叶与荒草的细碎声响。
屋内,唯一的蜡烛在方形小木桌上闪着暖色的光,透过窗缝吹进来的风,使得微小的光亮忽暗忽明,摇摆不定。
勉强可以看清,那张破旧的小床上躺着一名身形挺拔的男子,五官精致,俊美如斯。
即使躺着也能看出,他的身高比寻常男子高出不少,那张床对他来说显然短了些,脚部堪堪抵到床尾,莫名委屈。
男子正是在大婚前一日,被凤离设计绑走的卫溟。
片刻后,卫溟睁开了眼睛,露出漂亮的桃花眸,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面色微沉,眉宇之间不经意流露出的杀伐之气看上去有些慑人。
那是多年驰骋沙场下自然形成的浴血之气,而白凛风不在的时候,他从来不需要特意收敛自己的气息。
撑着床面缓缓坐起,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少时后,心里已经对这间屋子与屋子的主人有了一定的了解。
一间十分普通的木屋,家具粗陋,屋内的每一寸地方都在昭示着主人的贫穷和生活上的拮据。
除了一木桌,几张木凳,一个陈旧的衣柜,还有此刻自己身下坐的这张床外,竟然再没有其他家具。
那张不起眼的小木桌上,静置的几本厚重书籍令吸引了卫溟的目光,令他不自觉地挑了挑眉。
旁边还放着几张来不及收起的宣纸,和一看便很廉价的笔墨。
卫溟猜测,这间屋子的主人应该是一个读书人。
正想着,窄小的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下意识望过去,顿时四目相对。
来人手上端着一口青色的瓷碗,一袭灰色布袍,有几处用白布打着补丁,黑发用一根蓝色的布条整齐地束起。
身形清瘦,长相十分普通,是那种站在人群中怎么都找不到的存在,但皮肤生得极白,甚至比卫溟都白上好几分,嫩得好似能掐出水来。整个人给卫溟唯一的感觉,就是干净。
一如他这座小屋,虽然简陋,却被主人打扫的非常干净。
卫溟直白的打量,令来人莫名有几分紧张,或许是因为太久没与人接触,一向没什么表情的面上,竟露出几许无措来,但很快恢复了正常。
“你醒了?”他顿了顿才开口道,接着转过身关上了门,将手中的碗放到了木桌上。
“恩。”
卫溟应了一声,静静地望着男子白皙的脸,看着他将桌上的书籍与笔墨收起来放到衣柜的抽屉内,心中有许多疑问,踌躇着先问哪一个。
“你感觉怎么样? 身体还会不舒服吗?”
男子快步到床边,微微弯腰,纤长的手指覆上卫溟的额头,感受温度的同时,淡淡问了一句。
他的动作令卫溟愣了一下,下意识想要避开,但看着男子面无表情,却透出认真的眼神,最终没有躲避。
“还好,烧已经退了……”男子轻喃了一句,收回了手。
“是你救了我?”
卫溟记得自己被凤离绑走后,与他对峙了一段时间,最后凤离恼羞成怒离开了,自己被人一掌打昏,没有了知觉。
之后迷迷糊糊醒来过一次,眼睛被蒙上了,只能大概猜到自己被人丢在一辆马车内,不知要去哪里。
“恩。”男子轻应了一声。
大婚之日若是自己缺席,宫中必然大乱,卫溟心中着急,正想问问今日的日期,男子又转身出了门,留下卫溟一脸莫名。
不过片刻,男人推门而进,白皙的脸孔上神情淡淡的,穿着虽然破旧,身上那股属于读书人的温润气质怎么都挡不住,令人不自觉便会升起好感。
他手上捧着一个木盆,盆中冒着热气。
卫溟这才明白,他这是要端水给自己洁面,扬起嘴角笑了笑,心中的阴霾驱散了些。
洗漱过后,两人面对面坐在小木桌上。
男子自顾自拿起碗中的青色瓷勺开始喝粥,认真的神情,仿佛正在吃的食物不是白粥,而是什么美味佳肴一般,动作缓慢优雅。烛光打在他白皙的面上,显得平淡无奇的脸透出几分莫名的吸引力。
他的五官并不精致,组合在一起,看上去却意外的无比顺眼……
卫溟迟迟未动勺,男子有些疑惑地抬头看向他,发现这人竟直直盯着自己看,愣了愣,淡声道。
“快吃吧,粥该凉了。”
卫溟点点头,收回目光,看着眼前碗中根本没几粒米的薄粥,又看了一眼桌子中间那碟干巴巴的腌萝卜条,不禁拧起浓眉,他终于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这么瘦了。
“你每天就吃这个?”
话出口卫溟才自觉失言。
光看就能知晓,男子生活便无比拮据,这话几乎等于废话,只是他没忍住就问了出来。
好在男子并不在意,也没有感到窘迫,停下喝粥的动作,眨了眨眼,静静看着他,淡淡道。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卫溟轻轻摇了摇头,拿起勺子开始喝粥,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回去。
趁着方才的间隙,卫溟已经向对面的男子问清了自己的处境,甚至知道了关于男子的大多数事情。
几日前,凤离命人将他扔到这个远离京城的小镇荒野,被眼前的男子发现,将他带回了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