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此时根本没人听他的这些屁话。
燕灵飞惊魂未定:“我、刚才觉得灵魂出窍了。”
“你那小胆,”康涂拍着他的后背,哄孩子一般道,“呼噜呼噜毛,吓不着。”
燕灵飞稍微缓过来了一点,非常不自然地躲开他,说道:“行了。”
“现在不好意思晚了,”康涂浮夸地邪恶冷笑,“你刚才的一举一动已经被我深深地刻在心里,打算无聊就拿出来咀嚼一下,伴我度过无聊的余生。”
燕灵飞哽了片刻:“……你知道你这一天伤害我多少次了吗?”
“我刚才差点死了,你有没有点兄弟情了?”
“有。”康涂乖乖道。
“阿九,快过来阿九,吓死我了。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燕灵飞伸手去召唤阿九,手指比划了一个表示很小的动作,“差一点,就那么一点点,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显然刚才那一下把小姑娘也吓着了,没有再和他拌嘴,在黑暗中瞪大了眼睛,闪着些光芒:“我们该怎么办?”
“先找到桥吧,我们离断崖远一点走,”刘淼说着说着很突然地骂了声娘,问道,“这次为什么玩得这么大?”
“从上一条伏火路时我就想说,他们置入的致幻剂浓度和强度,如果吸入得过多,能把咱们搞成一个真傻子,一辈子都好不了。”
康涂是第一次参与游戏,刚才燕灵飞的那一下吓得他几乎心脏失跳,他还以为404一直如此,于是问道:“之前没有这么危险过吗?”
“有过,”赵政抬头望了一眼,不知道在这里有没有监控设施,如果有,又是否有人躲在那监控屏幕前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冷了下来,“但是性质有些不一样。”
阿九的身体似乎显得更小了,在黑暗中皮肤被衬托的更加白,嘴唇也褪了颜色,微微泛着青:“之前我们与对手各凭本事,生死都是在战场上,可如今是要我们不声不响地死在这不见天日的陷阱了吗?”
“我们凭什么要死在他们设置的陷阱上?凭什么死在他们手里?”阿九越来越愤怒,脸上显出愤怒的薄红,“他们算个什么东西?”
“凭什么,他们无缘无故将我们关在这里,让我们参加这些狗屁任务,我们还要唯命是从?!”
怒火让她的语言失去了严谨和克制,她又重复了一遍:“他们算个什么东西?”
“阿九,”燕灵飞上前一胳膊搂住了她,顺手捂住嘴,低声道,“好了,不要再说了。”
阿九被她捂住了大半张脸,眼睛仍然瞪得大大的,很安静地没有挣扎,只是好像短暂地闪烁了一点点泪花。转瞬便没有了。
赵政拍了拍燕灵飞,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道:“走吧。”
路还是要接着走,小姑娘受不了了骂了两句,除了让这里的几个男人心里难受之外,什么用处都没有。
康涂本来从未想到过这一层,在这时听见了阿九的话,忽然发觉,以他一个普通人是不可能体会到这些人的心境的,他们其实很屈辱。
被一些如今仍不知身份的人关在此处三十年,好似提线木偶一样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为了一点工分勾心斗角,他们的傲骨让他们很难像康涂一样用“既来之,则安之”简单地安慰自己。
就连阿九这个看上去最无野心的小姑娘尚且觉得屈辱,又何谈别人。
气氛开始沉默下来,燕灵飞也没有再为了缓和气氛而故意说些笑话。
“到了,”路程不到十分钟,刘淼忽然打破沉默,指着前方道,“那种巨石应该是固定铁索的,看样子这桥应该是不好走。”
六人走近一看,果然如此。
一条只有小儿胳膊粗的铁索横跨在深渊之上,另一端被钉在巨石之上,剩下的铁链尾端被随意地扔在地上。
康涂踢了踢脚下的铁链,抬眼看着众人,观察大家的表情。
“我过不去,”刘淼干脆利索道,“这不可能。”
“关键是咱们有必要过去吗?”燕灵飞向对面望了一眼,也只能看见无尽的黑暗,“过去了就一定能找得到钥匙?”
赵政沉默片刻,开口道:“刘淼先生觉得,能找到钥匙的几率有几成?”
刘淼冷着一张脸,也不知道是在和谁生气,反正这一天他就没有开心的时候,硬梆梆地道:“至多一成。”
“我观察过此处的风水,如果说钥匙一共有三把,那势必有一把在西北方,西北方属乾,乾为王,国之西北必出大都,墓之西北必有棺椁,在西北方放重器必然能使此地百年之内不起风波。”
“另一把应该在正西,正西为泽,产鱼米之地,属富饶。
“再有最后一把,应该出自北,北方属水,虽然与地下不合,但这是个新墓,潮气未退,且此处风水大凶,处处有火与石,正需要水位相生相克。”
刘淼抬起眼皮,视线从所有人的脸上一一扫过,道:“最不可能的,就是西南。坤乃极寒之地,与墓地而言是最忌讳的方位,什么重要的东西都不会往这里放的。”
燕灵飞好笑地道:“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要和我们同行了。”
“没错,”刘淼丝毫没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有什么丢人的,坦然道,“我不想冒险,所以和你们同行。若有钥匙的话必然设有凶险的陷阱,我还想多活两年。”
燕灵飞点头,佩服道:“先生深谋远虑,深谋远虑,我之前还以为你来和我们掺和是看中了我们这里有大夫呢。”说着还颇为自豪地拍了拍阿九的脑袋。
阿九斜着眼看他,说道:“那我们还要过去吗?”
李信罕见地开口:“此路凶险。”
李信的武艺精深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毕竟人家是二十岁就当上了将军的奇才,以他的能力和性格,竟也开口说了凶险,那必然是真的不好走的。
康涂能看出来,大家现在心里都不想过去。这样单薄的一条铁索,这样深不见底的断崖,这样的任务又怎么可能完成呢?况且就算是真的撞了大运走过去了,谁知道对面又有什么?谁能保证他们还能完完整整地走回来?
燕灵飞低头看了眼手表。
这个动作像是一个无声的暗示和催促,示意大家可以走了。
从一开始,赵政就很沉默,他的视线穿过黑暗,一直向着远处延伸,仿佛在思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