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剐了他,然后挫骨扬灰,让他永世都不得超生…”
“剐了他,剐了他,千刀万剐!”
“青天大老爷,您可一定为我等做主啊?…”
“呜呜,呜呜。。。。。”
参军罗本听了,眼睛里也难受得厉害。用惊堂木在桌案上拍了一下,大声喝问,“张明鉴,父老们的哭诉,你可都听清楚了?”
张明鉴早就被哭诉声吓得两腿发软,此刻听到罗本准问,不敢再狡辩下去,但又不愿意放弃求生的希望。低着头,哆哆嗦嗦地回应道,“听,听到了。当日,当日之事,罪将,罪将的确有对不起大伙的地方。但,但当时罪将是蒙元的扬州总管,杀的抢的,也是蒙元治下的百姓。如果大人您为此就处置了罪将,罪将定然死不瞑目…”
“放屁…”参军罗本怒不可遏,用力拍打这桌案,大声咆哮,“蒙元治下的百姓,就不是百姓了我家朱总管之所以起义兵,就是为了解民于倒悬。无论是蒙元治下,还是我淮安军治下,只要你残害了百姓,就罪该万死…”
骂完了,又是一拍惊堂木,“來人,先给我打他五十杀威棒…”
“是…”众衙役们早已忍无可忍,听见主审官罗本下令,立刻扑上來,将张明鉴按到在地。拔下裤子,一五一十地打了下去。
都是些用刑的老手,当然知道如何让犯人受到最大的痛苦,却不会立即要命。连二十棒子都沒打完,张明鉴已经疼得满头大汗,双手举起來,大声讨饶,“别打了,青天大老爷。我招,我什么都招…”
参军罗本这会儿气儿消了大半儿,猛然间想起來,自己根本沒有下令打人屁股的权利。赶紧将惊堂木在桌子上敲了敲,就坡下驴。“既然你肯识时务,本官就免你皮肉之苦。來人,先把他带到一边去,穿上裤子,听候宣判。”
“是…”衙役们还沒打过瘾,又狠狠敲了张明鉴几下,才将起拖起來,像拖死狗一般丢到了审判场的角落里。
“现在,请陪审的宿老投票表决,张明鉴犯有故意杀人罪,可否通过?…”按照事先对朱八十一想法的理解,参军罗本大声喊道。
“通过。”“当然通过,这么好几万人,还能冤枉了他?”众陪审异口同声,都认定了张明鉴罪责。
“那接下來表决第二项,张明鉴犯有纵火罪,诸位宿老可否通过?”
“通过…”“他要是沒放火,扬州城是谁烧的?”众宿老还是沒有异议,全票通过了对第二项罪名的认定。
“第三项,张明鉴犯有教唆手下,抢劫罪。。。。。。”
“第四项,张明鉴犯有绑架勒索罪。。。。。。”
“第五项。。。。。。。”
几乎每一项罪名,都获得了十三位宿老的一致通过。然而,当主审官罗本说出第八项,也就是最后一项罪名,张明鉴犯有渎职罪时,众宿老当中,却有一大半儿人摇起了头來,“这个,他这狗官,椅子都沒坐热乎呢。不派人救火,算不上渎职…”
“火是他放的,他当然不会救。跟他是不是扬州总管沒关系…”
“咱扬州父老讲道理,从沒认可过他这个总管,当然也不求他能干人事儿…所以渎职不渎职,沒啥关系…”‘
“这个?”有人一边说一边看罗本的眼睛,发现主审官大人沒有发怒的迹象,硬着头皮补充,“他不救火,也不算渎职吧。当时闹事的乱兵太多,他的确想管也管不过來啊…”
。。。。。。
越说,众人胆子越大。一番讨论下來,居然有九个人都不认为张明鉴是真正的扬州总管,所以也不愿意平白冤枉了他。主审官罗本虽然觉得出乎意料,却也按照事先制定的规矩,不得不接受了众人的裁定,推翻了最后一项罪名。
随即,他又用力敲了下桌子,命衙役将张明鉴拖回审判场中央,当众宣布此人犯有故意杀人、纵火、教唆杀人、抢劫杀人等七项大罪。按照每项判一个绞刑算法,共判了七次绞刑。两次绞刑递进一次斩首,则是斩首三次外加绞刑一次。
“你应该庆幸,我家总管不喜欢那么多杀人花样…”最后,主审罗本看了一眼张明鉴,大声宣布,“无论多少次斩首,都归结为一次。张明鉴,如此判你,你可心服?”
“大人非要杀张某,张某也沒办法。但张某现在却已经痛改前非,做了红巾军的滁州总管。你要杀了张某,未免有同室操戈之嫌…”张明鉴明知道在劫难逃,却依旧不甘心。低着头,大声抗辩。
“本官才不管你做了什么总管…”参军罗本憋了一肚子火气,说出的话不管不顾,“罪行就是罪行,你投靠了谁也洗不干净…即便有人赐了你免死金牌,只要你罪行属实,本官依旧要为扬州父老讨还个公道。本官自从追随我家大总管那一天起,就听我家大总管不止一次说过,他恨得不是蒙古人,而是恨蒙古人的所做所为,恨得是蒙古人拿大伙不当人看。你既然做得连蒙古人都不如,本官今天要是放过了你,岂不是为虎作伥?…來人,推出去,斩了,首级挂起來示众…”
张明鉴还想再分辨几句,却被对方那一句,“恨得不是蒙古人,而是蒙古的所做所为。”说得无言以对。踉跄着被拖出了审判场外,越走越远。猛然间,觉得自己大腿根儿处一紧,有股热乎乎的东西,哗啦啦淌了满地。
第二百三十九章 歧途
沒想到自己这辈子还有机会能看到仇人授首,扬州城的百姓一个个激动得情难自抑。沒等张明鉴被押到刑场,就纷纷大声哭喊了起來,“老天爷,您这回可真的开眼了啊。。。。。。。”
“孩子他爹,你在天之灵睁开眼看看吧,淮安军把仇给咱们报了!”
“罗老爷,您将來一定平步青云,公侯万代…”
“朱佛爷,小的这辈子都忘不了您的大恩大德啊”。
“朱总管,朱总管,您除恶务尽,赶紧把青军那些王八蛋全砍了吧…”
。。。。。。
如是种种,不一而足。
特别是那十三名被挑选出來做陪审人的宿老,等同于亲手将头号大仇人送下了地狱。一个个觉得扬眉吐气,精神抖擞。连看向彼此之间的目光,都跟着温暖了几分。
不多时,远处传來一声炮响,杀人恶魔张明鉴身首异处。脑袋被绳子拴住,高高地挂上了旗杆。
刹那间,人群就彻底沸腾了。男女老幼手舞足蹈,在废墟上笑一会儿,哭一会儿,让远处的运河都为之呜咽。
“带同案犯余大瑞…”主审官罗本也受到了周围众人情绪的感染,先用官袍袖子悄悄抹了几下眼睛,然后将惊堂木用力一拍,气势汹汹地喊道,“來人,带同案犯余大瑞…”
“带同案犯余大瑞,带同案犯余大瑞,带同案犯余大瑞…”众衙役这辈子,都沒如此为自己的职业而自豪过。一个个昂首挺胸,将水火棍敲得震天响亮。
那千夫长余大瑞,倒是个光棍儿汉子。自知此番在劫难逃,也不诿过于人。再度上了堂后,非常痛快的把自己该承担的罪责都承担了下來。然后经过陪审人一致通过,认定了他带队杀人和抢劫两项重罪,判处斩首之刑。交由淮安军的士兵押出场外,与张明鉴一起做了刀下之鬼。
随后陆续被押上审判场的,都是张明鉴在青军中的嫡系爪牙。按照官职高低和当日参与杀人抢劫的程度,分别判处了斩首和绞首两类极刑。
那些青军将领甭看在祸害老百姓时一个个穷凶极恶,到了此刻,能像千夫长余大瑞那样保持镇定的却是凤毛麟角。大部分沒等审判结束,就尿了裤子,瘫软在地上死活不肯起來。还有几个特别不要脸的,干脆躺在尿窝里來回打滚儿,一边滚,还一边放声大哭道:“小人是奉命行事啊…小人真的是奉命行事啊…青天大老爷,青天大老爷您高抬贵手放过小人这次,小的愿意为朱总管帐前一卒,誓死报答朱总管的恩情…”
“青天大老爷,请看在小人还有些武艺的份上,放过小人这一次。小人这辈子都愿意做牛做马,报答您老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