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天黑之后吃罢晚饭,就在何菁发愁今日运动量过少、怕是入睡困难时,邵良宸忽然拉过她的手,笑眯眯地说:“夫人可有兴致随我去做一桩锦衣密探常做的差事?”
何菁顿时兴致勃勃:“什么差事?”
“听壁脚,亦称:偷听。”
何菁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哎呀你终于想通,要带我一同上阵了。为何要等到这会儿?”
“大白天的怕你手生被人察觉啊,你去翻翻衣裳,看有没有……”
“我知道我知道,适宜夜行的深色衣裳嘛,一定有的!”
何菁几乎是雀跃着奔向衣箱,只一会儿工夫,就换好一件绛紫色绫缎袄子,下配黑锻暗花撒腿裤,摘去所有簪环,拿了一方绛紫色方巾裹住头发,还在腰间扎了一条汗巾子,把个女式小袄穿成了短打模样,全身飒爽利落得就像个女侠。
邵良宸见了这模样,不由得看着直笑。
何菁调整着头巾,瞟他一眼:“这模样很好笑是不是?”
“不是好笑,是好看。”邵良宸揽过她来在脸上亲了一口,手上则专捡肉多的地方揉捏了两把揩着油,“你就像个话本子里写的那种倒采花的女淫贼,让我一见,就特别盼着被你采。”
何菁推开他,斜眼笑道:“等今晚回来了,再叫我看看你想被我采的诚意。”
邵良宸心痒痒的,真想现在就把她推上床去,顾虑着正事要紧,才勉强作罢。
两人留着屋里的灯火,静悄悄地出了房门。因现在才刚入夜,来往的人还较多,小院的大门又朝向驿馆的中心甬道,直接出门显然不妥,邵良宸领着何菁绕到小院的后墙跟前。
普普通通的砖墙,约有何菁的二分之三那么高,墙顶覆盖着青瓦,周边既没有大石头、砖垛、板凳可供踩踏,也没有树木可供攀援,照何菁看,这样一道墙就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难关。
结果人家邵良宸去到东南墙角跟前,只抬头观察了两秒钟,轻声说了句“等我下”,之后便一个纵身,右脚在南墙中腰踩了一下,身体借力拔高了一截,随即两手便攀在了东墙的墙顶上,稳稳地扒住墙头朝外望去。
何菁险些掉了下巴:梯云纵!我老公会张翠山的梯云纵!
邵良宸朝墙外望了一会儿,就轻飘飘地跃下地来:“外面没人,趁现在出去。”
“你那是轻功吗?”何菁迫不及待地问。她原来从没认为现实中会真有轻功来着。
邵良宸嗤地一笑:“世上或许有轻功这种功夫,可惜我没学过,翻墙而已,你多翻个几十回也能会了。”
“可是我怎可能上的去?”何菁不认为那种武侠小说里大侠搂着美女飞天的桥段可能出现。
“简单!”邵良宸话不多说,双手捧起她的腰往墙顶一抛。何菁轻呼了一声,双手及时扒住了墙头,邵良宸又相继在她屁股上和脚底各托了一把,便让她成功爬上了墙顶。
何菁的身体敏捷度远高于寻常古代女子,邵良宸对此心里十分有底,他俩早在高中时,中午曾经多次因跑去远处的小饭馆吃熘肝尖盖饭导致下午上课迟到,为躲避看门大爷的盘查就翻墙回校。这一世她的体质虽比前世稍差,经过近几个月的防身术训练也改善了许多,爬个墙只是小菜。
果然等被他帮着爬上墙顶,何菁没再用他相助,自己看准外面无人,就扒着墙头瓦片顺下身子,直至身体整个悬垂在墙外,一放手,就安稳地踩到了墙外地上。
邵良宸也翻过墙外,拉着她笑赞道:“夫人天资过人,日后勤加练习,必成我的贤内助。”
“嘁,你这话就是说,我现在还很笨。”何菁表面嗔怒,心里却真的很盼着以后能多多有机会这般与他一同办差,总好过窝在宅子里等他保护。
感觉到他的手探到自己后臀上来捏了一把,何菁下意识一缩身子:“你干什么?”
“方才托你上来时觉得好像肉少了些,你近日是不是瘦了?”邵良宸很正经地又多捏了两把来确认,“好像是真的。”
这时候还来调笑,真不分时间地点,何菁愤愤然出手还击,一把抓在他要害处:“是啊我的肉不是都长到你身上来了吗!”
“哎呀!”邵良宸从未受过如此袭击,不留神叫出口来,忙朝左右看看,见寂静无人,才松了口气,“调笑也不看看时候地点!”
“你这是倒打一耙……”何菁没等说完,便被他推到墙上一通亲吻猥亵。她开始怀疑他这趟带她出来不是为啥正事,而是为了打野……
这道后院墙外不远处就是驿馆的外墙,跟前没有道路,只有些灌木花草。事实证明,人家邵良宸还是来做正事的,他过了一番瘾,就携起何菁的手,猫腰隐身于阴影之中,向南侧转过去。
何菁意犹未尽,怅然心想:还不如是来打野的呢。
她本也不认为今天能有什么大收获。邵良宸这趟带她出来,更像是一次培训。
原以为他是要去听何锦丁广他们的壁脚,可看他这去的方向明显不是那两人的住处,何菁便低声问道:“这是去哪里?”
“安惟学的住处。”
第87章 欲擒故纵
何菁明白, 他们都判断那几个不安分的武将要想整幺蛾子, 一定会捡安惟学这个他们最为痛恨的刘瑾手下下手,然后再以巡抚之死逼朱台涟继续谋反,今天是出了变故之后的第一天, 如果那些人有意对安惟学不利,说不定……
“你觉得他们今晚便会对安惟学下手?”
“不会。”
何菁一怔:“怎会这般确定?”
“因为出来前那会儿我先攀上墙头窥了一眼钱宁, 见到他出门去找了何锦,有钱宁牵住他们, 至少今晚他们无暇来下手。我要去窥伺安惟学, 只是想看看他正在忙些什么,住所防范如何。”
何菁恍然大悟,刚就觉得不论怎样, 也该先去窥伺那个想杀人的, 而非要被杀的,不然真在这边见到人家一帮人过来杀人了, 他们也不见得有本事拦着不是么?
只是, 好像刚出来前这一阵都没发现他何时离开了自己视线,他又是何时去偷窥钱宁的呢?何菁忽然自行悟了:“哦,那会儿我还说你出恭怎花了那么久,还当你是便秘了呢。”
邵良宸没好气地回头瞪了她一眼:“我确实便秘,就因为我上火了, 正等着你帮我泻火呢!”
何菁脸上笑意隐然,美滋滋地道:“我觉得最近总指望着钱宁出主意,倒显得他比咱们能耐大多少似的。可惜人各有所长, 像今天你窥伺到他去找了何锦,他想必就没留意到吧?要比做探子这些招数,你就远强过他了。”
邵良宸心里听得蛮爽,却又故意装得不高兴,捏了她的鼻子一下嗔道:“干什么拿我去跟别的男人比!”
安惟学所住的小院与他们那座其实相隔不远,只是他们需要避人耳目,就不得不顺着驿馆后墙溜边过去,绕了一段远路,其间遇到有人在附近走过,还要蹲身于灌木之后躲避一时,少不得多耽误一些工夫。
等凑到那所院子后墙之外,避身于阴影之中,邵良宸留意了一下周围没有动静,又故技重施,先自己攀上墙去,确认里外无人,再帮着何菁爬上墙头,两人一同翻入安惟学的院子,挨着三间正屋的外墙转去到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