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梓言啐了一口,妆容精致的面庞尽是嫌弃:“她算哪门子客人,看着就堵心!”
陆清荷但笑不语,轻轻柔柔的模样风姿绰约,看高梓言生着闷气,好半晌才道:“且忍忍吧,你别计较了。”
陆清竹随高月言进了后宅,此时客人并不多,想起方才高梓言一脸冷漠的样子,不由道:“你二姐似乎并不喜欢我。”
“管她做什么。”高月言满脸不在意的样子,把太子妃送的西洋镜拿出来给陆清竹看:“我堂姐向来如此,不止她,整个二房都是这样,眼看着我母亲要生小弟弟了,心里不好受吧。”
高老夫人育有两子一女,长子高衍任大理寺卿,位高权重。妻子尤氏出身光义伯府,身份贵重,先后生下高嘉行和高月言一双儿女,时隔十五年又怀了身孕,很快就要生产了。嫡长子高嘉行尚在国子监读书,身上已有举人的功名,只等今年秋试榜上提名,光耀门楣。
二房高息当年原也是声名赫赫的御前侍卫,只是后来染了病,没多久就病逝了。余下两个年幼的女儿,便是高梓言和姐姐高锦言。
而老夫人唯一的女儿,便是当今尊贵无比的太子妃,也育有一子,为皇长孙。
高锦言年前出嫁,尚未定亲的,除了尚在读书的高嘉行,就只有高梓言和高月言堂姐妹俩。
高月言虽是天真烂漫,却也明白二姐的心思。
十六岁的姑娘早该说亲定亲了,可她迟迟不愿意嫁人,想尽办法推脱婚事,说到底还不是为了皇长孙。
可偏偏皇长孙也才十六,太子妃并不着急他的婚事,高月言知道姑母心中已有人选,可那个人并不是堂姐。
她只旁观着,也不多说,反正这个堂姐向来不喜欢自己。
第3章 拒绝
陆清竹之前也听高月言提过几句,明白高梓言的偏见是源自何处,左不过是担心自己没有父兄撑腰,往后长孙妃的位置被高月言抢了去。
不过高月言可不喜欢自己的表哥,少女春心萌动,却是另有其人,陆清竹旁敲侧击问了几次,高月言却守口如瓶,怎么也问不出话来。
陆清竹只能作罢,想着来日方长,总能探听出一二来。
二人在一起说了会儿话,便有不少客人来临,高月言去招呼一众夫人小姐们,陆清竹坐了一会儿,没有遇见相熟的人,便一人往后花园去。
高家家大业大,花园自然也比陆家大上几倍。假山林立,花团锦簇,正是盛夏季节热烈明艳的光景。
陆清竹寻了一处凉亭,明珠忙扶着她坐下,又打着扇子,本是白皙动人的姑娘,晒黑了可不好。
陆清竹看明珠额头浸出细汗,不禁叹气:“行了,别忙活了,我自己来。”说罢,便夺了她手里的扇子,自顾自的扇起风来。
这里是背阴处,凉亭外有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挡着灼热的阳光,总算有了几分凉意。
明珠忽然道:“小姐,方才我好像是看见陈夫人了。”
陆清竹太阳穴直跳,有些头疼:“她怎么也来了?”
明珠想了想,道:“听说跟老夫人娘家有些远亲,左不过是想攀个高枝吧。”
明珠话说的直接,陆清竹觉得甚有道理,当下便说:“那等会离她远一些,你帮我看着点。”
“好的,小姐……”明珠连忙应了,余光瞥见不远处走来的人,惊的合不拢嘴:“小、小姐……陈夫人……来了!”
听到明珠的话,陆清竹下意识的望过去,果然见两个丫鬟搀着满头珠翠的陈夫人过来。
见了陆清竹,陈夫人脸上满是笑容,亲热的拉了她的手:“早听说你要来高府,我方才一过来,就立马过来找你,昨个你说有些头疼,可好些了?”
陆清竹想起昨晚拒绝见客找的借口,本来不疼的脑袋,这会儿似乎有些疼了,费了好大力才把手从陈夫人掌心挣脱出来,纤细的手指已经通红。
“多谢陈夫人关心,已经见好了。”
“既然好了,便来我家做客,等我挑个好日子便让官媒上门提亲……”陈夫人欢喜的又想去拉陆清竹,却不想被她躲开,颇有几分尴尬。
下一刻便见陆清竹神色郑重的开口:“陈夫人,有些话我想今日要同您说个明白。”
“什么话?你说。”陈夫人见陆清竹郑重其事,心里一紧,总觉得她要说的似乎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就听到了她最不想听的话。
“我并不喜欢陈公子,也不想嫁给他,您也不用考虑请官媒上门提亲了,就是我父亲母亲点头,我也不会同意!”
陈夫人忽然觉得晴天霹雳,脸色变了又变,笑容顿消:“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又不会亏待了你,我儿好歹也是陈家唯一的嫡子,难道配不上你吗?”
陆清竹只觉得话要说不清楚了,见陈夫人脸上已有怒气,便低声解释:“不是这个意思,婚姻大事,至少也是情投意合,我与陈公子仅见过两次,并没有感情可言,这样毫无感情的在一起,将来也不会幸福。”
陈夫人面色稍霁,一脸了然的样子:“感情这东西,可以慢慢培养的。试问天底下哪对夫妻不是见过一次两次就成亲的,有些人到了洞房花烛夜才见第一面。”
正是因为如此,陆清竹才不肯将就。从小活在娘亲以泪洗面的痛哭之下,她明白夫妻之间没有感情是何种场景。
那时候她还小,就知道父亲对娘亲没有感情了。
娘亲是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因为父亲虚无缥缈的承诺蒙蔽了外祖父外祖母,才被迫与父亲为妾。
所以才导致娘亲郁郁寡欢,香消玉殒。
男人大多薄情寡义,若不擦亮眼,她往后说不定也会同母亲那样终日不见丈夫,孤独一生。
她若嫁人,必是要嫁自己心爱的人。如若不然,宁可孑然一身常伴青灯古佛。
“陈夫人,您大可不必再费心劝说我,我的婚事,父亲母亲断然做不得主,来日他们若是强逼我嫁人,就是不要这陈家二小姐的身份,我也使得。”
陈夫人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冷笑道:“儿女婚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单凭你一厢情愿就能拒绝的?”
陆清竹已有一丝不耐烦,姣好的面容是再正经不过的神色:“我说过不愿意嫁进陈家,强扭的瓜不甜,陈夫人您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陈夫人被这句话刺激的火冒三丈,苦心维持的形象瞬间崩塌,指着陆清竹的鼻子就开骂:“你别给脸不要脸,能看得上你,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你一个庶出的女子,能嫁进我陈家为嫡妻已是你陆清竹高攀了!就你这样低贱的身份,莫非还想攀龙附凤进宫当娘娘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