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2 / 2)

桓容 来自远方 2320 字 20天前

结果一个顾忌重重,半遮半掩,另一个着急上火,心中忐忑;一个各种展示才华,就差直接挂牌求聘,另一个口水滴答,袖子一擦硬是不开价。

媚眼抛得再直接,对方愣充瞎子照样没辙。

身在局中无知无觉,局外人却看得清清楚楚。例如阿黍,当真很想提醒桓容一句:郎君,您赶紧开口吧,不见石氏郎君急得嘴角都要起泡了?

幸好桓容不是真的脑子不转弯,细思石劭的表现,撇开“三顾茅庐”那一套,试着开口询问,对方可愿为他舍人。

石劭南渡落魄,又无意寻找亲族,户籍可以重办,想要定品却是难上加难。

不入士族无法直接选官,县中官职根本不要想。舍人名为县公国官,实为门客谋士一类,并不入流,多少还能通融一下。

“我知委屈敬德。”

“郎君何出此言?仆智谋短浅,能得郎君赏识已是感激不尽。郎君尽可吩咐,仆愿效犬马之劳!”

桓容笑眯双眼,总算有人才入帐,今夜必能睡个好觉。

石劭长舒一口气,总算恢复自信。

阿黍带着小童整理车厢,众人今夜仍需歇在房舍之外。领了衣食的农人抱来干柴,围着车队点燃数个火堆,和健仆轮班进行看守,既为防备林中野狼,也为防城中探查之人。

健仆在城东的一举一动并未避开豪强耳目,消息很快会传入陈氏耳中。

对方会是什么反应,现下还拿不准。

以桓容的想法,这三人暂时不能杀,却也不能放。陈氏的礼物仍旧要送,之后如何行动,端看对方是愿意商谈,还是给脸不要,打算来一场拳头对话。

自己的拳头的确不够硬,但也不会任由旁人欺上门,坐着挨扇不知抵抗。

阿母交代的坑爹之策尚未实行,正好在陈氏身上试一试效果。更何况,他对郗愔派出的府军很是眼馋,能趁机留下那就更好。

是否是探子不重要,关键是他和郗刺使表面结盟,在盟约没有撕毁之前,北府军比西府军出身的旅贲护卫更加可靠。

福至心灵,桓容茅塞顿开。拨开重重迷雾,终于明白,以自己目前的情况,想以最短的时间立稳脚跟,必须行非常之法。

自己没有那份头脑,和盐渎豪强玩计策手段无异是以短攻长,到头来没有好处不说,还会被狠狠修理。远不如把柄在手,向渣爹借势,干脆利落举刀开片。

所以,渣爹,儿情非得已,需要坑您一把,还请见谅。至于坑爹的标准……反正桓大司马权倾朝野,坑挖深点照样无碍。

桓容起身离开火堆,洗脸漱口,车厢门关好,在温香萦绕中沉沉入眠。

远在姑孰的桓大司马接到桓容书信,看到被押至帐前的十几个贼人,面上阴晴不定,许久方令人将他们押下,明日全部处死。

“我子可好?”

“回郎主,郎君受惊不小。”忠仆沉声道,“仆经建康时,将郎君亲笔呈送公主殿下。殿下言,贼人胆大包天,郎主爱子之心天下共知,必当给郎君一个公道。”

桓温点点头,道:“细君知我。”

忠仆垂首跪在地上,甭管赞不赞同,面上均未显分毫。

“庾邈无视律法,挟私仇加害朝廷命官,竟还诬陷我子,欲致兄弟生隙,其心险恶至极!庾希知情不报,当与其同罪!”

桓大司马直呼二人之名,显然已无半点回旋余地。三两句话间,庾氏命运就此注定。

原本他并不想太快铲除庾氏,可惜庾邈坏他大事,又被郗愔抓住把柄,他不动手照样活不到明年。再者,为保住桓济,给南康公主一个交代,庾氏必须做出“牺牲”。

桓大司马召来舍人商议,当日备下五车绢,两箱金,外加五十名青壮,一并送往盐渎。

为表诚意,青壮均自流民中挑选,尚未加入府军,更谈不上刺探情报。桓容肯下功夫,绝对能培养成自身力量。

对桓大司马而言,能暂时安抚住嫡妻嫡子,五十人不算什么,根本构不成威胁。对桓容却是天降横财,不收都对不起英勇献身的刺客。

郗超如果知晓此事,定然会劝谏桓大司马,绢布金银可以给,青壮绝对不行,再少都不行!可惜他不在,正被亲爹困在京口。

“你等回去后告知我子,我必严惩庾氏。今后有事亦可报送姑孰,我必为其做主。”

“诺!”

忠仆准备启程,桓大司马令舍人与护卫同行。主要不是为了桓容,而是往京口拜访郗愔。郗超好歹是他帐下参军,在京口日久,总该返回姑孰。

至于途中不见的旅贲,桓大司马不问,忠仆同样未提。数人就此人间蒸发,不见半点痕迹。

事情处理完,忠仆和舍人连夜启程,登船离开姑孰。

桓济始终没露面,翌日清晨,伺候的小童推门而入,看清室内情形,顿时脸色煞白,手中铜壶落地。

暖香萦绕,春-意融融。

桓济立在榻前,衣襟大敞,露-出苍白的胸膛。长发披散,双眼赤红,表情狰狞骇人。

两名妾室滚落在地,一人绢袄散乱,腰背大片青紫,一人身下大片殷红。床脚蜷缩着一名美婢,脸泛青白,颈间一圈青紫的掐痕,气息极是微弱。

小童吓得失声,几乎是爬出门外。

桓大司马得知消失,当即令人将桓济抓来,在营中重打二十军棍。

“一、二、三……”

行刑的府军高举圆杖,狠狠落下。

桓大司马下了狠心,亲自监刑,二十杖没有半点留情。

杖刑完毕,桓济被送回房中,医者熟门熟路的诊治取药。

诊脉中途,医者的脸色忽然变了。叫来美婢询问,得知近日来的情形,冷汗瞬间浸透脊背。再三确认之后,医者不敢隐瞒,几乎是提着脑袋去见桓大司马。

“什么?”

得知桓济的情况,桓大司马骤然变色。

桓济竟然不举,就此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