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鱼觉得他真是坚强,因为听见这解释,心情居然非常的平静。
倒是他旁边的沈一穷和沈暮四都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指着屋子说:“纸做的?”
姑娘点点头。
沈一穷拍拍周嘉鱼的肩膀,说:“你能活下来简直是个奇迹。”
周嘉鱼无话可说。
小姑娘无奈道:“那你们还住吗?我腾了干净屋子出来——我们这里唯一一间砖砌的。”
周嘉鱼说:“我想再看会儿,你看见我家先生了么?”
小姑娘说:“林先生?他半夜的时候就出去了,好像是和我爷爷去了墓地,那地方平时只有我们族里的祭司才能去,林先生因为对我们族里有大恩,去那儿已经是破例,你们肯定不能去的。”原来她爷爷就是徐老,徐老还是徐氏的祭司。
周嘉鱼心想林逐水没出事儿就行了,他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冲天火关,有种支撑着肉体的骨头塌了的感觉,浑身上下都是软的,只想静静的坐在凳子上什么都不做。
小姑娘见周嘉鱼真不想去睡觉,告诉了他那房子的大致位置,还把房子的钥匙给他们后,这才走了。
纸做的屋子,就这样烧了大半夜。
呼啸着的冷风把灰烬吹的到处都是,周嘉鱼黑色的头发里也夹了不少。他刚才才发现,慧明送他的那穿佛珠断了,应该是他被掐的半死的时候断掉的,珠子全落在了屋子里,随着火焰被付之一炬,一颗都没能留下。
“嘉鱼,走去睡会儿吧。”沈暮四道。
周嘉鱼拍拍自己的头上的灰烬,道:“好吧。”
屋子已经被烧的差不多了,整栋楼果然如周嘉鱼看到的那样,全部是纸做的,烧完之后连根房梁都没留下,全部塌陷在了地上。
说是睡觉,其实真的是一点都睡不着。那砖房许久都没人睡了,估计也是简单打扫了一下。屋子里就一张床铺,勉强够他们三个挤一挤的。
他们三个都没怎么说话,沈暮四升起了炉子,说:“睡会儿吧,估计天亮的时候先生就回来了。”
周嘉鱼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他脖子上的手指印还十分的明显,刚才还是红的,现在已经开始呈现青紫色。
“为什么那人盯着咱家罐儿不放呢。”沈一穷在旁边小声的念叨,“难道他有什么必须要弄死罐儿的理由?”
沈暮四沉默片刻:“周嘉鱼的体质,是个大问题,就像是磁铁一样,很容易招惹那些东西。”
“所以我要加油一点。”周嘉鱼喃喃道,“总不能一直靠着先生。”
现在想来,他的确是太依靠林逐水了,如果有一天林逐水不在他身边了呢,遇到这种事情,他又该怎么办。不过此时的周嘉鱼并不愿意去细想,他和林逐水分别时的画面,他闭上眼,假装自己睡着了。
沈一穷和沈暮四都没有再说话,屋子里安静了下来。
白天爬了一天的山路,几人都挺累了,晚上又遇到这样的事儿。周嘉鱼这一觉睡的浑浑噩噩,处于半睡半醒之间。
沈暮四没上床,一直守在炉子边上,快到凌晨的时候出去了一趟,似乎是因为消失了一晚上的林逐水回来了。
周嘉鱼听到开门的声音后就醒了,听到沈一穷传来的轻微呼噜声,他朝着那儿看了一眼,发现沈一穷这货是真的黑,躺在墙角睡觉简直跟隐了形似得。
周嘉鱼随便披了件衣服,偷偷溜到窗户边上,看见林逐水站在雪地里,沈暮四在和他说些什么。
周嘉鱼躲的挺小心的,没想到却还是被林逐水发现了。林逐水微微扭过头,伸手对着周嘉鱼缩在的位置的招了招。
周嘉鱼稍作犹豫,还是出门去了。
“先生。”周嘉鱼哑着嗓子叫了一声。
“脖子没事吧?”虽然林逐水看不见,而且刚才才回来,但他却好像对周嘉鱼的情况知道的一清二楚。
“嗯,没事儿。”周嘉鱼说,“暮四师兄给我喝了点水,就没那么疼了。”
林逐水点了点头。
周嘉鱼道:“先生,之前慧明师父送我的那串佛珠掉了……”
林逐水道:“小事,以后有机会,再帮你讨一串。”
周嘉鱼道:“好……”
天亮了,之前烧掉的房子已经彻底不见了踪影,只余下一片焦黑的灰烬。
林逐水最后说了一句:“我今晚去了一趟徐氏的墓地。”
周嘉鱼道:“墓地?”
林逐水沉吟片刻:“那里外人是进去不得的,没想到他胆子那么大,趁着我离开,就直接对你出了手。”
周嘉鱼心里有些话想私下对林逐水说,而林逐水却也像知道的似得,让沈暮四先回去休息。
沈暮四走后,周嘉鱼把他晚上看见了一个和林逐水一模一样的人的事儿告诉了林逐水。林逐水听后,竟是冷笑起来:“他也是胆子大,不过他这次被我重伤,应该有一段时间不敢出手了。”
周嘉鱼道:“救我的果然是先生……”他依稀记得当时那两只小纸人努力的把他拖出了火场。
林逐水道:“不,救你的,是你自己。”
周嘉鱼对着这话有些不明白,但见林逐水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便只能作罢。
第二天,疲惫不已的他们都没有心思出门,全部窝在砖石屋子里补觉。
周嘉鱼没睡的太深,迷迷糊糊的时候又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立马醒了,警觉地走到床边查看情况。
结果这一眼差点没把他看傻。
只见窗户外面,立了十七八个纸人,这些纸人有的周嘉鱼甚至昨天还见过,应该是徐老家里墙上挂着的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