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2 / 2)

殡葬传说 雪冷凝霜 2913 字 18天前

挖出来的土全部抛在了坡顶上,以免盖住下面的坟墓。李大师将那只包袱打开,只见里面都是些祭祀用的熟食,扣肉,鱼头之类,还有一叠碗。他将肉放在碗里,拿到远处,正对坟墓一字排开,嘴里念念有词,看起来煞有介事。

我很少干粗活,舞起铁掀来,显得十分笨拙,朱厚几人要比我灵活多了,不一会儿,个个挥汗如雨。挖到两米多深时,我感觉铁掀‘砰’的一声,铲到了棺木上。

“到棺材了,慢一点。”李大师说。

小心翼翼铲去浮土,一具黑色的棺木显露出来。

我们把棺材抬到坡顶上,两头拴上绳子,插入木杠。李大师猛一下子拧断了那只乌鸡的脖子,扔进了坟坑里。那鸡‘扑愣’着翅膀,看起来一时死不了,众人都被吓的一愣。

“抬起棺材,走吧。”李大师说。

“铁掀跟包袱哪个拿?”朱厚问。

“祭祀挖坟用的东西,不用要了。”

我们抬起棺材,走下坟坡,在李大师的带领下,上了一条幽僻的小路。这是我第一次抬棺材,小时候跟师父主持丧事,我都是在前面引路,或者骑在棺材上。

突然,我感觉有一股冷气顺着木杠传到肩头。就听木杠那头的朱厚说:“吴彬,你个哈儿,老是摸老子屁股做啥子嘛?”

吴彬在后面说:“我日你先人,哪个摸你的屁股嘛,老子离你十万八千里,哪个摸的到吗?”

朱厚回头望了望,说:“咦?奇了怪了,我觉得刚才有人摸我的屁股,不是你是哪个嘛?”

吴彬说:“你个哈绰绰滴,莫吓唬人。”

我吃了一惊,侧头看去,只见朱厚边走边回头望。

阿五咳了一声,刚想说话,李大师扭头低吼道:“都别说话,走快点。”

没有人吱声了,朱厚也不再回头。只有木杠摩擦绳子的声音,和我们几个人的脚步声。我越发觉得不对劲,似乎有一阵阵寒意从棺材里透出来。

远处的天际,不时有流动的闪电一划而过,良久,传来一声闷雷。

拐过一个弯,上了大路,又走一会儿,来到陈氏宗祠。

祠里透出昏黄的光,袅袅烟气从门口飘出来。李大师喊了一声,陈木升便迎了出来,后面跟着陈阿旺和李大师的两个徒弟。

“祭坛备好了吗?”李大师问。

“备好了。”陈木升答。

李大师冲我们挥了挥手:“把棺材抬进去吧。”

走进祠里,只见正中摆着一张香案,案上供着一只猪头,两旁是几盘水果。

李大师令我们将棺材放到地上,朱厚急忙跑去让吴彬给他看看腚上有什么东西没有。瞧了半天,嘛也没有,朱厚自言自语道:“奇怪喽,那是哪个摸我嘛。”一边说,一边瞧着那口棺材,目光里透着惧意。

阿五说:“你平时就胆子小,莫疑神疑鬼。”

然而,我却觉得,朱厚刚才真的碰到了不干净的东西,可能就和这口棺材有关。

那李大师此时已换上徒弟拿来的道袍,看起来面相庄严,表情凝重。

李大师这副装扮唬的我一愣,看样子,此人真有些道行。他那两个徒弟,看起来和我一般年纪,点头哈腰,极是恭顺,神情间却带着几分痞相。陈木升父子站在一旁,看起来颇有些忐忑不安。

李大师正了正道冠,一甩道袍,吹的案台上的蜡烛猛的一晃。他威严的扫了扫众人,脸颊横肉一鼓,说:“木升站在棺头,阿旺站在棺尾,其余的,都退到门口去。”

众人依言而行,陈阿旺一瘸一拐的走到棺尾,站在那里,扁膀一边高一边低,满头乱发,从后面看就像炸了毛的鸡,削瘦的影子拉的长长的,一直投到我脚边。据说,他是陈木升的二儿子,我不禁有些好奇,那大儿子一直未见,不知长的什么模样。陈木升端立棺头,双目垂地,一动不动。

李大师手里拿着一根树枝,围着棺材转来转去,口中念念有词,烛光映在他脸上,脸色忽明忽暗,看起来神神叨叨的,朱厚几人站在我旁边,不由肃然起敬。

李大师那两个徒弟跟在他后头,矮个子那个弯腰帮他掀着道袍的下摆,那动作,就好比李大师放了个屁,憋在袍里出不来,帮他掀开,让屁散出来。很是滑稽,我不由暗暗好笑。高个子那徒弟手里端着一只碗。李大师不时伸手进去在碗里蘸一下,向棺材上弹去,有时弹到陈阿旺身上,他便猛一哆嗦。不时有阵阵酒香送过来,看样子,碗里盛的是酒。

就这样,李大师转了几圈忽然停了下来,吩咐陈木升父子对调一下位置,一从棺左,一从棺右,按顺时针方向绕过去。陈阿旺腿脚不利索,走着走着绊了一下,差点摔在地上。陈木升眼睛一瞪,张嘴就要骂人,硬生生忍住了。

换了位置以后,李大师又沿着反方向转了几圈。然后,他来到那张祭桌前,抓起一把香,在蜡烛上点燃,拜了几拜,又到祠堂的四个角落拜了拜,便向门口走来。我们几人急忙闪到一旁,只见李大师走到门口,抬眼向天,手里的香对着天空一戳一戳的,嘴里叽哩咕噜,好像在跟天上的某个人对话。朱厚三人都看呆了,脖子伸的长长的,不时吞咽着口水。我也很是好奇,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过了一会儿,李大师转过身,目不斜视的从我们身边走了过去。来到案前,他把香插进祭炉,接过徒弟手里的酒碗,饱喝一口,猛的向蜡烛喷去,‘呼’一道火舌,差不多有两米长,从陈阿旺左肩划过,吓的他差点摔到在地,李大师叫道:“站直了,别动!这是催旺你肩上的阳火!”紧接着,又喝一口酒,向陈阿旺右肩喷去。

我鼻子里闻到一股焦头发的气味。

据说,人身上有三道阳火,分列双肩和头顶,阳火弱的人,很容易沾惹邪物,看样子,李大师这么做,必有用意。

喷完火以后,李大师道:“行了,法事做完了。”

陈阿旺晃了几晃,差点摔倒,就像虚脱了似的。

李大师吩咐我们抬棺材时,朱厚才回过神,想起之前的一幕,有点打退堂鼓。陈木升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票子,给每人发了两张,朱厚这才一咬牙走上前。我也得了两张,心想,明天可以请晨星去吃饭…(阿冷抬棺仍不忘泡妞,当属奇材也)

朱厚说什么也不肯抬前面了,和吴彬换了下位置。

李大师一声起棺,我们几人抬起棺材,摇摇晃晃出祠而去,我忽然发现,棺材似乎沉重了许多…

第十五章 夜半挖坟(3)

我不知道其他人是否也有同感,黑暗中,看不清朱厚他们的表情。

出了祠堂,李大师点起两盏风灯,让他的两个徒弟当先开路,我们抬着棺材跟在后头。再往后是陈木升父子,李大师打着手电筒走在最后。

很快便出了村子,临江村有多条小路通往山里,我们走的这条路,两旁是都是荒草。

空气里湿闷闷的,木杠上下颤动,‘咯吱吱’响。

这次我也抬棺尾,对面便是朱厚,前面望去,风灯摇晃,就像回到了古代。偶尔回头,只见陈木升父子低头不语,李大师道袍臃肿,显得十分肥胖。

一路无语,也无怪事发生,但我却觉得平静的有些可怕。走了约十多分钟,来到山脚下,远处望去,晨星家那座旧宅隐约可见,像一头伏在黑暗里的怪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