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医生一起去外面找可燃物的时候,季秋白忍不住问:“医生,我是不是特别没用……”
医生笑道:“和白泽比,谁都是没用的人。”
“但是你们——”
医生最近一直看着季秋白精神不振,本来没上心,突然听他这么一说,当即就明白了,这孩子竟然在愧疚吗。医生本着快速找到症结然后解决的方式,打断了季秋白的自怨自艾,道:“我们什么?你管你是什么样的,白泽不嫌弃你,你自己嫌弃个什么劲儿啊?”
“……”季秋白被噎的一愣一愣,就是找不到话反驳。
医生砍了些干枯的死树,但是这里面太潮了,木头都是湿的,要把水分抽干才能燃烧。季秋白无意识的寻找,自己却想明白了。
季秋白什么能力,白泽当然清楚,他不嫌弃……他不嫌弃你。
季秋白耳朵根突然红了,装模作样的捡了几根木头,然后跟着医生回去了。
他的大拇指被烫出了一个水泡,很疼但是没什么影响。
回去将火生大了,白泽就敢在更大范围冻结。这里不缺水,而且非常潮湿,听说是前几天冷的时候的冰雪融化后流到这里的。
由于这里伸入地下,所以冬天的时候倒是不冷,就是有冰雪融化就一定流到这里,这里非常的潮湿,到处是青苔,这三十多个人就是靠着青苔和雪水坚持到现在的。
白泽忙到晚上也没弄碎几块岩石,光线暗了些,季秋白眯起眼睛四处看。然后季秋白就看到李艳红从石头上小心翼翼的扣下一块青苔,那动作小心翼翼就像是捧着什么最重要的东西,但是她没有吃,她将那东西交给了一个更为虚弱的女孩儿。
那个女孩儿季秋白曾经见过,见过她的照片,那是李艳红和父亲的女儿,今年上大学,据说学习非常好,本来是前途一片光明,谁想到就遇到了这种事……
季秋白以前非常憎恶李艳红,觉得李艳红是个讨债鬼,她凶神恶煞没有感情。但是那人却会把什么东西都让给她的女儿,简直,简直就像是……
白泽直起腰,然后提供那些人一些能够维持生命的食物。日后还有很多路要走,白泽没办法一直供养他们,只能找到出去的办法。
季秋白看着白泽累的几乎直不起来的腰,也有些生气了,心想为什么小狼又要给你们东西,又要帮你们走出去啊?你们不会帮帮忙吗?
季秋白很想对别人说,但是看着一个个瘦的像是干尸一样的人,季秋白就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白泽忙了好几天,才让附近的岩体裂出明显的缝隙。
然后季秋白就把白泽的工具分发给有劳动能力的人,连别针都发出去了。李艳红是这里面干的最起劲的一个,那是因为她的女儿快不行了,即使母亲再怎么照料,仍旧只靠着医生掉着口气,李艳红必须加紧进程,将她女儿送出去,最起码要让女儿死的时候能见到太阳,能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
李艳红几乎是不要命的劳作,她的双手都是血泡,她拿着一个小小的锤子,无论白天黑夜,都尽量对准岩石的缝隙,用力的敲打,后来累得浑身发抖,也绝不休息。
季秋白突然觉得有些无奈,长久以来的恨意是不可能消失的,但是他却有些感动,作为一个母亲,李艳红做到了她能做的一切。
于是尽管医生一再对季秋白摇头示意那女孩儿没救了,季秋白仍旧会坐到李艳红的女儿身边,有时候和她说说话。
女孩儿有一个非常美丽的名字,名叫季锦,寓意为锦上添花,锦绣前程。
大概是因为有一点血缘关系的缘故,季秋白总觉得这个女孩儿很温柔,那种亲切感仿佛是与生俱来的。
女孩儿的手臂极细,脸也瘦削的不成形,但是她的眼睛很明亮,她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的话,比如对季秋白的歉意,说自己和母亲过得很艰难,如果不是为了自己的学费,母亲不会一次次找季秋白家里的茬。还说她已经上过大学了,尽管很短暂但是死而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