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自己的眼神流露出对他不舍的情感,于是赶紧闭上眼楮,假装睡觉。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他离开床垫的声音,张眼偷瞧,发现他竟睡在沙发上。
看着他委屈地挤在小沙发上,却把大床让给自己,水琏为他的体贴而悸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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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宋赦邦必须赶去上班,把水琏和宋天来两个人留在家里。
虽然极不愿意,但他毫无选择的余地,因为这是一年一度的国际会议,而他是主席,绝不能缺席。
宋赦邦命令自己,绝不能表现出内心的担忧和疑虑。
早餐时间,水琏表现得如「妻子」般的体贴贤慧,甚至爬起来做早餐,这是过去不曾有过的事,由此可见,她是「真心」地想扮演好妻子的角色。
离开他以后,她也有很大的转变,不再像是父母保护周到的温室花朵,她变得独立,凡事自己来。
「很丰富的早餐!」望着清粥小菜,宋天来很久没有吃到这么道地的台式早点,他吃得津津有味。「我相信都是你把赦邦养得白白胖胖的!,」
「要抓住老公的心,不是要先抓住他的胃吗?」水琏若有所思地注视宋赦邦。她感觉得出丈夫怪怪的,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好提醒道︰「你要冲到了,快去上班吧!」
「我……」他不得不走了。
水琏贴心地为他拿起皮箱、外套,送他出门。
宋天来在后方净说风凉话。「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居然还要自己开车上班?为什么不请个保镖?可不要耍酷,装什么潇洒,你已经结婚了,不再是自己一个人,如果你被绑架了怎么办?最可怜的会是水琏!你要多为她想一想……」
「够了!水琏,水琏……『水琏』是你能挂在嘴边念的吗?」宋赦邦激动地顶撞父亲,然后像一阵旋风般地快速离去。
留下水琏站在门口呆望。
「赦邦实在太过分了!」宋天来忿忿不平。
水琏幽幽地叹口气。「不!过分的是你。」这刻,她为她的丈夫说话了。
「什么意思?」宋天来无法理解。
「他恨你——」水琏直言不讳。她往明亮的落地窗放眼望去,庭院里,有一群蝴蝶翩翩飞舞,满园生意盎然。
她语带人生哲理的涵义道︰「蝴蝶虽美,生命却短暂如昙花一现;你这一生虽然得到权势富贵,其实跟蝴蝶短暂而绚烂的生命又有何不同?而你,却还愚痴地沾沾自喜……真不知是你笑看世人!还是世人笑你!」
宋天来因水琏的一番话而愕然。「为什么我从你身上,总是可以得到意想不到的人生启示呢?」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水琏露出云淡风轻的笑脸。「其实这些都是我很『主观』的想法,也很少告诉别人,赦邦不会知道,他大概也无法理解。不过,今儿个你却听我嗦了。」
「不,我挺喜欢听你说这些。」宋天来竟对水琏要求。「再多告诉我一些你的主观想法好吗?我总觉得我好像开悟了!」
「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很乐意!」水琏赧然说道︰「怪的是,我也很喜欢对你这位长辈『训话』!」
他们笑嘻嘻地坐在沙发上,一同啜饮香气四溢的香片,然后天南地北地聊起来了,他们无话不说,而宋天来竟然从水琏身上,深深感受到所谓的亲情。
「真令我难以置信,我到现在才有当父亲的感觉。」而这种亲情交流感动了宋天来,他突然好想跟自己的儿子也能这样和乐融融的相处。「如果你是我的女儿,该有多好!」
「现在不就是吗?」水琏贴心地说︰「现在我不就是你的媳妇吗?」
宋天来哈哈大笑,跋扈嚣张的神态完全消失了,取代的是真挚的面容,没想到水琏居然能够彻底改变他的奢靡习性。「我确实对不起赦邦,这么多年了,我真是错得离谱。」
「只要真心忏悔,永远不会太冲。」水琏鼓励道。
「是的。」要让宋天来认错可能比登天还难,但是,水琏却轻易地完成了这项不可能的任务。「我会向赦邦道歉,再跟他好好谈一谈!」
「这就叫沟通!」水琏会心一笑。
「沟通——」宋天来握住水琏的手,诚挚地说︰「谢谢你,水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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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赦邦回来见到水琏和父亲有说有笑的情景,令他惊骇不已!宋天来居然在削水果!这辈子,他从来没见过父亲做过任何家事,没想到他才离开几个小时,宋天来竟然开始拿刀削水果,仿佛变了一个人!
而水琏也帮父亲按摩背脊,敲打他的肩膀,宋天来不时会递上水果,水琏因双手没空,就直接低下头张嘴吃了。
看到他们如此「亲密」的动作,宋赦邦所有的委屈不满和恨意全都涌上心头。
「砰——」手提包不自觉地脱手掉落,这碰击声惊动了屋内的两人。
「你回来了!赦邦……」水琏凝视丈夫暴怒的脸,疑惑地问︰「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
「我应该好看吗?」宋赦邦铁青着一张脸。「看着你们明目张胆地眉来眼去?」他解嘲自己是白痴。「没想到呀……最后给我戴绿帽的人竟然是我父亲?」怒吼的巨浪,在大厅掀起,几乎要将他们淹没了。
「你在胡言乱语、鬼扯些什么呢?」宋天来放下了刀子。「我看待水琏就像是我的女儿!」他老人家微怒地说。「媳妇服侍公公,又是哪里错了?」
「真是睁眼说瞎话!我从来没有见过你对待自己的儿子如此『亲切』。」宋赦邦连声冷笑。「早知道你会宠女儿,我真该怪妈妈,没把我生成女儿!」
「赦邦——」每次和儿子对话,总是免不了针锋相对,从来没有办法心平气和地沟通,但这次宋天来提醒自己一定得和颜悦色。他起身,走向宋赦邦,语重心长道︰「这么多年,虽然从来没有好好地与你相处,但是,你在我心中……」
话还没说完,宋赦邦就崩溃地大叫︰「我不要听!你这虚情假意的家伙!我根本不想认你,我恨你,为什么老天爷要让你做我的父亲?」
累积多年的怨恨像山洪爆发,一发不可收拾。
宋赦邦越过父亲,冲到桌子前面,理智全失地拿起水果刀,犀利的刀锋对着宋天来。
那张狂暴的脸透露着毁灭一切的决心。「滚!滚出我家,滚出我的世界,滚!永远不要让我再看到你,否则我会杀了你。」
宋赦邦已经神智不清,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赦邦,听我说……」宋天来试图解释。
「我不要听。」
宋赦邦往前一步步逼近,宋天来就越往后退,他被逼到了大门口,一旁的水琏完全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父子两人一触即发的危机。
宋赦邦对父亲的心结太重,潜意识里,他自以为是的想用刀子画得一干二净。
宋天来站在大门口不动了,他艰涩地开口乞求︰「赦邦,再给爸爸一次机会,爸爸有好多话想对你说……」
「你不走是吗?」宋赦邦的眼楮充满血丝。「我会杀了你,我真的会杀你的……」甫说完,刀锋便刺向前方。
「住手!」千钧一发之际,水琏扑向了宋赦邦,她从背后抱住他,试图用娇小的身子压制住他的狂暴。「快走,快点走啊!」她对宋天来急嚷︰「他疯了!」宋天来似乎也发觉了,儿子已经陷入歇斯底里的状态,再僵持下去,只怕悲剧要发生了。「我先走好了……下次,等你平心静气之后,我们再谈,再重新开始。」
他沉痛地落荒而逃。
宋赦邦扯下了水琏,把她摔到地上,他阴沉地看着水琏。「你居然帮宋天来!」他无法原谅她。「看样子,你真的跟他有『关系』了!」他怒不可遏。
她的身子瑟缩在他庞大的身影下。
「你被妒火蒙蔽了理智!」水琏极力澄清。「你想清楚!他是你爸爸,我是你的妻子,我们不可能有任何瓜葛!」
但不管水琏解释什么,也无事于补。他对父亲的恨,像漫天野火般席卷向他,将他的神智烧成一片灰烬。
宋赦邦沉着一张脸,冷不防,举起刀锋,眼看要落入她的胸口。
她不怕死,闭起双眼,表情像天使般的坦然。那股无畏平静的神态,却让他为之一震。
那一瞬间,他们天残地缺的前世孽缘,浮现……
他惊骇万分地松了手,刀锋落地,离水琏的腰际只有咫尺而已。
「我不可能杀死自己最爱的人……」宋赦邦夺门而出,水琏唤不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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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雨轰隆而降,来得又急又快,雨水滴滴答答地击打在池塘的琉璃莲花上。
琉璃所造的莲花,坚硬可敌雨水的肆虐;而她和宋赦邦之间,能够坚固地共度所有的苦难吗?
不!他们心中的情分,早在她把「佛国莲花」用利刃划破后,就成过往云烟了。
甜蜜的过去被抹杀,怎可能还有未来?然而,为何仍有一丝牵挂?
回来吧!赦邦,回来吧……
相思始觉海非深。每一滴雨,都化作对他的思念,化作对他的呼唤,她要他回到她的身边,回到她的怀抱。
夜深了,大雨慢慢转成连绵小雨,终于,他落拓的影子出现了。
水琏双眼绽放出喜悦的光芒,她跑向大门口迎接他。
宋赦邦喝得烂醉如泥,脚步踉踉跄跄,好几次几乎要摔倒在地上。
「赦邦……」水琏轻呼。
但他却用力推开她,她跌倒在地上,酩酊大醉的他,对着落雨的虚空中拳打脚踢,疯言疯语。「如果你要羞辱我,你彻底做到了!」
他不断地叫嚷质问︰「为什么你这么恨我?为什么你要这样折磨我?」他对着夜空一直嘶吼。
然后他用他的身躯贴紧她,仿佛为了惩罚她似的,他将自己庞然壮硕的重量全部放在她身上,柔弱的她几乎不能负荷。
但她深知他的苦、他的恨,所以她默默承受。
怎知,趴在她身上的他忽地又不动了。
她悸动。
他的头埋在她的颈项上,他粗重的喘息在她的耳际萦绕,下一瞬间,呜咽的声音传来。
他哭了。
她整颗心揪紧了,发烫……他从来不曾如此懦弱可怜。「收起你该死的傲气,求求你……」
她任他发泄,让他哭个够。直到,他安静下来。又过了许久,他也酒醒了。
雨停了。
大雨洗净一切的尘埃,万物返璞归真,当皓月从云层中露出,绽放清华时,大地是如此的宁静,让人明心见性。
他们谁也没开口说话。蓦地,他伸手抚触她的颊,而她也伸手插入他的发丝。
「赦邦!」
「水琏……」
如朝阳一般羞红的双颊与月色相辉映,脱俗的绝美,让他暗黑的眸子陡然一亮,那不染尘埃的双眼,写满了无法遏止的悸动,他低下头,亲吻了她。
风风雨雨化做多少柔情款款——
他深情的吻不断地烙印在水琏的鼻尖、脸颊和珠圆玉润的耳垂上,双手则不断在她的身上探索……
她沉溺在他温暖的怀里,享受温存。
他的鼻翼不断摩挲她的每一处,嗅闻她的香甜。「我爱你,水琏,相信我的爱,求求你……」
她相信他是真爱她的,否则,他们怎么能体验灵魂结合时独一无二的感受呢?
从别后,几回魂梦与君同,犹恐相逢是梦中……
那是一场梦?
好久,他没有如此熟睡了,惟独只有在水琏的温柔乡里,他才会安心地沉入梦乡。他翻个身,想抱着水琏,手却扑了个空。他惊醒,连忙从被窝里爬起来。
水琏呢?